三 诗之变——本于众钧

诚如刘崧所言:“知成乐必本于众钧,故未尝执一器以求八音之备。知调膳必由于庶味,故未尝泥一品以求八珍之全。”我国古代“钧”是量物的工具,借为评量人才,在此指众多有才华的诗人。因为一器不可求八音之备,一品不可求八珍之全,所以要不断地积累知识,不停地向前辈学习,才能在写作各种诗歌时得心应手。在明初的诗学史上,曾有一段师古与师心的争论,[3]江右派诗人明显是师古的追随者。刘崧作为一代宗师,非常勤奋,笔耕不辍,他自称:“年十六游兴国,为童子师,然犹日诵诗千数言,至夜赋诗歌以自励。居三年未有异也。”(《槎翁文集》卷十《自序诗集》)家中丰富的藏书也为他不断学习、吸取养分提供了可能和便利,“清介而有守,家故多藏书,又多佳子弟,故其庭恒有文士之迹,而不杂焉”。(《槎翁文集》卷九《钟廷方录癸卯寿诗序》)由于刘崧“活到老、学到老”的不懈努力,他的作品越来越工整优美。梁潜也十分赞成博学广识的观点,“夫古人之诗,不徒模状物态,在寓意深远,非深于学者未易工,非博物多识,不能赋也”。(《泊庵集》卷三《诗意楼记》)“然人之有心,所以神明万化,惟学问可以致知。”(《泊庵集》卷三《水天清意轩诗序》)在他看来唯有学问才可以使人明白世间的万事万物,只有学问才能让人不被事物变化迷惑。梁潜更具体地表示,博览群书却不可照单全收,学习要加以选择,“学诗者于名家之作,固当观其全也,况夫珠璧之产,汰弃瑕疵之馀,精英奇绝之未泯,尚有足爱而不忍弃者,读者要知所择可也”。(《泊庵集》卷一六《跋唐诗后》)学习要去粗取精,博而不滥,选取名家的优秀作品作为自己学习的范本。作为后人,我们应看到,由于过度地强调学习钻研,缺乏创新精神,江右的士子们,获得功名的人多,创新的思想却甚少。

文学之师古,就既要师古圣贤之文,也要师古圣贤之道。[4]因此,江右派诗人还注重自身的品性修养,培养自己广阔的胸襟,刘崧说:“充之以学,养之以气,约之于其所守,达之于其所施,则天下之事可从而理矣,况于诗乎。”(《槎翁文集》卷九《萧子所诗序》)天下的事都顺应理,诗歌创作也不例外,所以要不断学习,修养性情气魄。使自己精神完满,气韵充沛,“其神完,其气逸,其意达,要不可以节目拘而浅近观也。此岂非其家教之厚,而发于居养之素者邪!”(《槎翁文集》卷十一《萧九川诗稿序》)山川秀水具有陶冶情性,涤魂净魄的功效,“凡江风淮月,吴山楚水之清麓雄钜,可悟可愕,所以涵养其性灵,恢宏其盛观者”。(《槎翁文集》卷六《芳上人诗序》)“惟无欲可以主静,而非幽隐闲逸以少绝夫外物之累,则亦未易以察识夫圣贤天地之量也。”(《泊庵集》卷三《水天清意轩诗序》)自然平和的心境才不被俗物所累,那是体味圣贤之道的基本前提。


[1] (清)张廷玉撰《明史》,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3957页。

[2] 冯小禄:《明代诗文论争研究》,云南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77页。

[3] 冯小禄:《明代诗文论争研究》,云南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60页。

[4] 冯小禄:《明代诗文论争研究》,云南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6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