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实验
“实验？大晚上的他跑去做什么实验？”徐成不解地问。
“我不清楚，他只说这个实验和案子有关。”
程锦寓回忆着宋安告别时，自信的语调：「等我的好消息。」
“尸检报告还没出吗？”
墙上的时钟，指针已悄然指向了1点的方向。
徐成摇摇头，眼底闪着晦暗不明的光，“哪有这么快？至少要等到明天早上。宋安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程锦寓眼眸微微一动，垂眸敛去眼底那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她实在想不明白，徐成为什么对她总是带着莫名的疏离。
徐成和宋安是实打实的好兄弟，可只要她一加入他们的交谈，徐成那冷淡的态度便让她如鲠在喉 ，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隔绝在外，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局外人。
“既然这样，你们俩先去歇着吧。”
老黄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温和地看向两人，神色间带着几分疲惫，“我再把案情梳理梳理，顺便等一等宋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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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回来啦！”
宋安眉梢眼角都洋溢着笑，一进家门，便快步上前，给了坐在餐桌前的女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
宋安的母亲轻轻拍了拍宋安的后背，脸上满是温柔：“今天怎么得空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要在警局对付一宿呢。”
说罢，她缓缓松开宋安，双手轻轻捧起他的脸，目光中满是心疼与关切。
“唉，这黑眼圈又重了，最近几天肯定又没好好休息吧？”
宋安心里一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是我不好，让您操心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像是在嗔怪，又满含着无尽的宠溺。
“傻孩子，妈操心是应该的，只要你平平安安，工作顺顺利利，妈就知足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宋安向房间走去。
她的手，因为常年操劳，布满了老茧，皮肤也略显粗糙，可传递出的温度却无比炽热。
“赶紧去休息吧，这两天你肯定累坏了。”
宋安面露不忍，可到底还是松开了母亲的手。
“妈，我回来……其实是……想借家里的厨房一用，我……我今天就不在家里住了。”
母亲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惋惜，轻声道：“这样啊，那你去吧。”
语罢，她缓缓转过身，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卧室门后。
宋安的头垂得更低了，他一言不发，手缓缓探进背包，捧出一架同案发现场一模一样的玻璃钢琴，轻轻搁在餐桌上。
「现在，我要模拟案发时的情景。」
宋安的眼神重新变得坚毅，他仔细地调整好钢琴的位置，接着拿出强光手电筒挂在了餐桌后方的墙上。
当摆放好手电筒后，宋安按下了手电筒的开关。
一道强光射向了钢琴，光线瞬间聚焦在一起，最终射向了煤气罐。
宋安的脑海中浮现出一阵火光，紧接着是爆炸……
「砰」
他焦躁地用脚尖敲打着地面，拖鞋的橡胶底在瓷砖上敲出“嗒嗒”的声响。
厨房被吞噬……然后是餐厅，乃至，整个家……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萧景夫妇没有任何逃生的迹象？」
「可，火光袭来，他们又怎会不逃，除非……他们逃不了……」
宋安来回踱步，思考，试图拼凑出案发当晚的真相。
他隐约记得消防人员所描述的场景：
夫妻二人焦黑的躯体靠在一起，沙发深深陷下去，同尸体的皮肉交织在一起，四周弥漫着蛋白质焦糊的臭味。
「莫非是安眠药？对，安眠药……处于深度睡眠的人在火灾发生后的确可能会没有任何的逃生举动。」
「可……是谁下的药？」
「不！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昏迷了。」
「处于昏迷中，他们一样无法逃生。」
「又或者，他们并非死于火灾，而是……」
「不，这太荒谬了，我不能再想下去了……」
宋安关闭手电筒，平复心绪，将手电筒和玻璃钢琴又放回了背包中。
收拾妥当后，宋安轻手轻脚地挪至卧房门口，悄悄地朝屋内望去，只见母亲已然酣然入梦 。
母亲的面容在柔和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宁静，几缕银丝在鬓角肆意张扬，那是岁月无情留下的痕迹。
宋安的心中涌起一阵酸涩与不舍，可他终究是无法留下。
他缓缓转身，每一步都迈得极为小心，生怕地板发出哪怕一丝轻微的声响，惊扰了母亲的美梦。
家门被轻轻带上，也带走了他对温暖港湾的短暂眷恋。
只是，本应熟睡的人此刻却坐了起来，温柔地望向被虚掩上的房门。
她的视线仿若穿透了这薄薄的门板，直直地追随着宋安离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
时针流转，长夜渐深，车窗外，灯红酒绿不知何时退去，眼前只剩警局素白的墙壁。
抬眼望去，本该空无一人的警局却仍旧亮着灯。
“老黄么？”宋安想。
开了车门，夜色扑面而来，凉意顺着脖颈处滑遍全身。宋安不由得将身上的警服裹紧，脖子缩进领口发着抖。
冷风呼啸，宋安深吸一口气，还是将双脚踏在了地上，右手随意带上车门，迈开步子走向警局。
双腿机械地向前走着，眼皮止不住地下垂，双目几乎已经合上。
推开老黄办公室的门，宋安用力睁开眼睛，却见老黄趴在一堆卷宗里睡得正香。
“老黄？”宋安试探着问了一句。
老黄一向睡眠很浅，宋安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老黄已经醒了大半。
“回来了？”他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疲惫地笑了笑，“实验做得怎么样了？”
“还行，大概的作案手法已经摸清了，但……疑点还不少……”
“死者为什么不反抗？爆炸发生在死前还是死后？是谁移动了八音盒？凶手又是怎么进出单元楼的？”
宋安一口气问了一大串。
“我不明白……”
老黄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些安慰：“先去睡吧，明天出尸检报告再说。”
宋安揉了揉眼睛：“好。”
深夜的寒意将散未散，月色淌过，长夜终于逝去，黎明破晓，金光洒了漫天。
宋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只手撑住微微发酸的腰，另一只手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天亮了？”宋安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办公室，深深吸了一口气。
“宋安？”徐成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又睡这了？”
“早”，宋安应着，“昨天忙太晚了。”
“怎么能不把身体放第一位呢？”一句像是老黄才会说的话从徐成嘴里冒了出来。
徐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背后程锦寓一句“大家早安”像是堵住了他的嘴。
徐成径自缩回了座位上，没再言语。
“早。”宋安依旧是那副冷冷的样子。
程锦寓看着徐成，有些尴尬，只好收起元气满满的样子，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只剩明日兀自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