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破碎的家
等到厨房门口后，萧叶脚步一顿，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抱歉，我忘记厨房不能用了。”
眼见众人的神情又变得难看起来，萧叶赶紧笑着打圆场：“呃，没关系的，家里还有几瓶矿泉水。”
说罢，萧叶转身进了隔壁的卧室。
宋安乘机起身，向厨房走去，推开了滑动门。
厨房依旧是一片狼藉，还保留着火灾过后的情形，只是那股焦味淡了许多。
“这厨房貌似还没有被动过……”宋安观察着厨房，脑海中回忆着上午的情形，“奇怪，明明应该没人动过，可为什么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想到这，宋安回头问道：“小琴，你们回来后进过厨房吗？”
“没有，姐姐说了，厨房是案发要地，在没破案之前，谁都不许进去。”
萧琴答道，嘴里还叼着程锦寓刚给的草莓味棒棒糖。
“宋安哥哥，你们什么时候能破案啊？”
程锦寓接过萧叶递来的矿泉水，轻抿一口，清冽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舒缓 。
“谢谢。”她诚挚道谢后，目光坚定地看向姐妹俩，“我们一定会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也请你们毫无保留地相信我们，好吗？”
萧叶原本紧蹙的眉头舒展了几分，郑重回应道：“好，我相信你们。”
“我也相信！”萧琴连忙附和道，眼眸也瞬间变得亮晶晶的。
“相信什么？”伴随着一道清朗的声音，大门再次被推开，萧庆迈着步子走进了家中。
他顺手将手中的塑料袋轻轻搁置在门旁的鞋柜上。
透过半透明的袋子，能隐约瞧见里面静静躺着几盒自热米饭，想必是为家人准备的夜宵。
“相信我们。”程锦寓冲他微微一笑。
萧庆面上有些不耐烦，眉毛拧成一股：“又要开始问话了？”
“萧庆”，萧叶面带愠色，“不准这样对客人说话。”
“嗯，不好意思了。”宋安向他们点头致谢。
“那我就直说了”，她深吸一口气，“你们父母的感情怎么样？”
“问这个做什么，案子……应该和这个没什么关系吧？”萧叶舔了下干裂的嘴唇，两只手局促地放在身前，有些不知所措。
「她在发抖。」程锦寓想。
她看见萧叶的眼中闪着不安的光。
“没关系的，说出来吧。”程锦寓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温柔些。
然而萧叶的唇张了又合，始终是没发出声音来。
到底还是萧庆开了口，声音很冷，又带着几丝无奈：“他们……关系很差。”
“想必你已经问过我们周围的人了吧，的确，在外人面前他们总是一副恩恩爱爱的样子，但那都是装岀来的。”
“我每天回到家，听到的不是父母的迎接声，而尖啸声、碎裂声，或是……”
“一记清脆的耳光。”
“有时候两人到了气头上，就连带我们一起打。打到双眼通红，大口喘着粗气。”
谁也没再开口。长久的沉默。
光线穿过漫天灰尘刺下来，程锦寓有些睁不开眼。原来都是假象，她想。
这个世界还有太多太多光照不到的角落。
“那……他们为什么吵架呢？”
程锦寓小心翼翼地开口，可话还是像锋利的刀刃般，将他们心口的肌肉一层一层剥开，露出伤痕累累的心脏。
萧叶像是强忍着痛露出笑容：“大概，是两人家庭地位的关系吧。”
“父亲一直看不起母亲，觉得母亲配不上他。”
“父亲的学历很高，出身也好，还是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
“但母亲没上大学，家里也算不上有钱，这几年还花了不少钱开花店，结果大半都打了水漂。”
“再加上生活琐事上又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矛盾，他们便常常争吵。”
“最开始只是普通的拌嘴，再到大吵大闹，摔砸东西……再到打得不可开交。”
“……嗯，就这样。”
程锦寓怔怔地看着她，有些出神。
“就这样”这三个字听起来轻飘飘的，但程锦寓难以想象，她是用多大的力气才能用这样语气说出这话的。
萧叶终于大声哭了出来，浪花从眼中翻涌而出：“他们……他们之前明明那么恩爱……”
程锦寓轻抚着萧叶的后背：“没事了，都没事了。”
平复过萧叶的情绪后，程锦寓又转向萧庆：“那么，案发当天，你们是什么时候出的门？当时有没有发生什么？”
“开始怀疑我们了？”他冷哼一声，“5点左右出的门，但后来姐姐说生日礼物落在家里了，又折返回家拿了趟礼物。”
“是吗？”程锦寓偏过头看向萧叶，语气不由得柔和起来，“你回家的时候，你父亲回来了吗？”
“没。”她摇摇头。眼底的泪碧莹莹的，一晃一晃，带着些山雨欲来的意味。
“我明白了……那么，问题问完了。谢谢你们。”
萧叶垂眸抹着泪：“是我应该谢谢你们。”
宋安合上厨房的门，双手交叉在胸前：“不用谢，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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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内。
“黄队，其实我觉得这个萧叶，像是……被QF过……”
“是吗？”
“嗯，而且，张老师一副很有嫌疑的样子……”
老黄用指节叩了叩桌子，挑起眉毛：“展开讲讲。”
徐成便将今天调查的经过一脑股倒了出来。
随着“吱呀”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打了开来，明黄色的光在程锦寓的脸上落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我并不这么觉得”，她说，“我想，她更有可能是曾经受到过家暴。”
“你听到了？”徐成的目光转向门口的程锦寓。
程锦寓‘嗯’了一声，继续道：“萧叶的家庭，并非如我们想象那般幸福美满。”
“实际上，她父母的感情早已破裂，每日争吵不休，拳脚相向更是成了三个孩子的家常便饭。”
“所以，萧叶当时做出那样的反应，或许只是长期处于那样的环境下，形成的一种自我保护意识，是她在极端环境中本能的防御机制。”
“等等”，徐成拧紧了眉头，眼中满是困惑，“倘若只是出于恐惧，倒也能理解。可她当时的反应，分明还带着厌恶。”
“难道说，她对自己的父母……也心存厌恶？”
他语调微微上扬，显然对这个推测难以接受，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血浓于水，亲情是难以割舍的。
程锦寓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你想想看，日复一日地生活在父母非打即骂的阴影下，这样的父母，你觉得她会喜欢吗？”
“她感到厌恶，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徐成一时语塞，他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脑海中开始想象萧叶在那个破碎家庭中所遭受的种种。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中依旧带着一丝怀疑：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
“依我看，不如双管齐下，我们继续分开调查，总之，我是不会放弃调查张老师的。”
“宋安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一直沉默着的老黄突然看向程锦寓，开口问道。
“他要去做个实验，晚些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