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密室
宋安眉眼间还带着困意，垂眸将黑眼圈融进更深的阴影里，模糊的意识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坐姿。
“好困……果然不能总是睡在警局……”他嘀咕着，渐渐又将意识倦身于浅眠。
寂静之中，不知是谁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尸检报告”，瞬间打破了周遭的平静。
这四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直直地砸进宋安的意识里。
他猛地从混沌中惊醒，身体不受控制地弹坐起来，眼神中满是警觉，仿佛刚才的沉睡从未发生过。
“尸检报告？”
“对啊，你要看吗？”徐安递过手上的复印件。
“安眠药……果然……”宋安低声道。
“刀伤？萧景身上怎么会有刀伤呢？”这回是程锦寓发了问。
“对啊，死因不是……”
宋安话还未说完，便被徐成噎了回去：“既然死因不是刀伤，那肯定是死者生前不小心受的伤了，跟案件能有什么关系？”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程锦寓不失礼貌地笑了笑：“确实。”
“嗯，锦寓，出发了。”宋安试图打破这层窘迫。
“去哪？”
“查监控，揪出到底是谁下的药。”
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两人很快忘却了方才的不快，一起站在了案发地所在小区的大门前。
“……监控？好的，二位随我来……”
“怎么？您有什么问题吗……？……少了两分钟？”
“我想想……好像是那天跳闸了来着……”
“您说，现在这世道当保安跟当保姆似的，跳个闸还得喊我过去……真是大惊小怪……”
……
“跳闸？……不好意思，警官，那会我睡得正香……”
……
“……啊……那天我家小孩好像半夜醒了，不停地哭啊闹啊……”
“现在这小孩真是难带……跳闸……有啊，不过好像就几分钟，很快就又来电了……”
……
“……我记得，那天我好像在打游戏？”
“……啊！我想起来了！……警官，是停过电，当时我电脑一黑……”
……
“七楼电梯口的监控？……那是七楼一个住户要求的，说是费用他付……”
“对对对！是那个萧景……还真是有钱……”
……
流云变幻，丹霞映天，世界晃然间浸入乘满红色颜料的染缸里。
已至昼夜轮换之时，二人的调查也已进入尾声。
宋安偏头看着手机，残日落下来，在他颊边涂上一层厚厚的红。
程锦寓凑过去，看宋安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敲着键盘：“在写什么呢？”
“记录一下线索……对了，关于那个密室，你有什么头绪吗？”
“没。”程锦寓回想着白天调查的情景，转而又看向宋安的手机：
＊上楼的三个通道：消防通道、普通楼梯、电梯。
＊消防通道每层的门口、电梯一楼门口设有监控。
＊普通楼梯夜间六点至第二日六点会上锁，钥匙只有保安有。
＊监控中没有出现人影，但十点三十二至十点三十八分有五分钟的空白。
＊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七楼电梯口有住户额外装的监控。可以确定凶手没有坐电梯
“五分钟……”，宋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是关键……”
两人就这样沐着夕阳缩回车厢，听着发动机的轰鸣又回了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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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徐成正不情不愿地跟着老黄调查萧景身上的刀伤。
查了一路监控，两人总算是找到了萧景受伤的那条巷子。
但苦于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没有监控，只知道萧景同一个覆着面的人进了暗巷，出来后似乎就已经受了伤。
至于更具体的经过，还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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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四人总算是聚在了会议室。
交换过信息，众人就势讨论起来——
“我觉得，在巷中刺伤萧景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徐成先发了话。
“可死者不是被烧死的吗？按你的思路，凶手为什么不直接用刀杀死二人呢？”程锦寓反驳。
“也许凶手自认为敌不过二人，不敢正面硬刚。”
“倒也有道理……可萧景已经受了伤，剩下许优一个女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没准凶手也受了伤，在巷子里，肯定不可能只是凶手单方面的殴打吧？”
“可是，这么拐弯抹角的手法，并不像一个会把人叫进小巷子里捅上一刀的人能干得出来的。”宋安试图加入二人的讨论。
“不管怎样，我坚持这个人有重大嫌疑。”徐成喃喃。
三人又唇枪舌剑了一番。
“好了、好了”，老黄喊着，“都停一停！”
“不过，那天进过单元楼不是只有吴海吗？我们兵分两路，一边查那个蒙面人，一边去查吴海。”
“就这么定了！大家今天先回去吧，好生休息，明天再战！”
徐成似乎还是有些不服气，却也只能顺着老黄的话：“行吧行吧，明天再说。”
宋安长出一口气：“行，明天见。”
“明天见。”
轻脆的闹铃声响起，程锦寓迷迷糊糊掀开被子，冷风登时灌入衣领，程锦寓一下子醒了大半。
匆匆忙忙洗了把脸，程锦寓换上警服，骑着小电驴早早去了警局。
走进办公室，宋安和徐成不出所料已经坐在工位整理着材料。迈开沉重的腿，一步，一步，总算是坐在了座位上。
“看看。”宋安丢过来一沓材料。
程锦寓大致扫了一眼，忽地眼前一亮：“这是？”她举起几张画得乱七八糟的草稿。
“你想破解这个密室？”
“嗯。”
“为什么啊？”
“……你看，两位受害者是一起死在家里的，夫妻二人都在家里，想要布置机关，只能是在他们睡着之后。”
“所以，后来一定还有人进入过受害人家中。”
程锦寓托着腮：“那你有思路了吗？”
“还没，但关键肯定在那五分钟的空白。”宋安一边写写画画，一边回着程锦寓的问题。
“五分钟还是太少了啊……凶手要上下楼，还得布置机关，怎么可能五分钟就完成呢？”
“还有，凶手又是怎么打开受害人的家门的？这又是一层密室……”
宋安抓着头发站了起来，走向窗户，扬起手臂将窗帘拉开，日光破窗而入，办公室内蔓延着层层叠叠的阴影。
程锦寓看向宋安的双眼，乌黑而冰冷，仿佛砚中刚刚化开的墨，恰似渐深渐冷的夜，犹如深不见底的渊。
阳光很亮，投在宋安脸上，强烈的明暗对比衬得他五官更加好看。
宋安顺势倚在窗边。沉默了一阵，他扶额道：“走吧，出发。”
话语落下，他的目光骤然变得坚定，仿佛能穿透层层迷雾，直直望向案件的核心。
“我们去破开密室的假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