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德王移藩拓海疆

朱翊钧五指轻叩汉白玉护栏,凭栏远眺,道:“德王兄,你看看这片山河,有何想法?”

德王听到朱翊钧的话,一个激灵便跪在了地上,后背的汗瞬间便浸透了衣衫暗想:'什么叫看到山河有想法,我敢有什么想法?’

“臣....臣....臣不敢”

“什么叫不敢?”朱翊钧一挑眉,笑呵呵的道

笑声传到德王的耳朵里,令人毛骨悚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不敢有任何想法。唯愿以陛下马首是瞻,牵马坠蹬。”

“德王兄说笑了,”朱翊钧转过身扶起德王“朕遥想太祖时期,九大塞王之风采,感慨万千。”

德王心中暗自腹诽,‘如果九大塞王尚在,你敢肆无忌惮的将宗禄裁减?敢让奉国中尉以下宗室自谋生路?你的皇位能坐得安稳?’

朱翊钧不知道德王的想法,就算知道也毫不在意,宗室改革势在必行,哪怕塞王尚在也动摇不了朱翊钧的决心。

见德王一直不说话,朱翊钧索性把话挑明:“朕知道,宗室内都怪朕,认为朕刻薄寡恩,怠慢了亲族”

朱翊钧仿佛看穿他的心思,突然沉下脸:“如今宗室人口过万,朝廷每年要拨三百万石禄米。再这么下去,朕的龙袍都要拿去当铺换银子了!”

德王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敢让人发现自己的眼神

“朕知道诸位王兄皆自命不凡,朕有意在建塞王,不知道德王兄意下如何?”

“这....”德王不知道这是不是皇帝的试探,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德王兄不必着急回答,朕也是跟王兄先通通气,此时全凭自愿”朱翊钧早就有重建塞王的想法,只是要想重建塞王,朝廷必须拥有一支镇压天下的大军,改革后,这件事本已经提上日程,又被聊天群的事情拖住了。

现在大明能够控制的领土已经到达了瓶颈,但放任广袤的领土不去占领,是对后人的不负责,所以又将藩王的事趁机提了出来。

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德王,朱翊钧回到行宫后,并命人收拾行装,次日启程回京。

夜半时分,朱翊钧命人送侍寝的舞姬退出,随意披着一件宽松的长袍,赤裸的双脚踩着厚厚的地毯,盯着面前的堪舆图。

视线停留在堪舆图上位置正是安南。

前番安南内部动乱,民不聊生,其内乱导致‘藩邦失序,万民倒悬’,大明作为宗主国为了‘匡扶正统,弭平祸乱’命黔国公沐昌祚,前往安南平息叛乱。

不成想没等沐昌祚进入安南,其国主变被‘暴民’趁乱杀害,连同宗室一干人等,皆死的干干净净。

至于说‘暴民’操着京城口音之事,纯属谣言,毕竟天朝上国,备受各国推崇,更是以会天朝语言为荣,有几个操着京城口音的‘暴民’再正常不过。

沐昌祚率军进入安南境内后,对普通百姓秋毫无犯,又将各地‘匪患’清缴一空,保境安民,经过一番苦战后,顺利将叛乱悉数平息。

内乱平息后,安南有识之士便联合上书,请求天朝设三司六卫,派遣官吏。对于如此有辱斯文之事,朱翊钧命令内阁断然拒绝,转而支持有安南王室血统的黎廷讷为国主。

不过黎廷讷自幼家境贫寒,未读过书,更没有治国经验,沐昌祚便邀请安南的豪商士绅齐聚国都:升龙,共商国事,在一番考验后,按照个人能力分发官职,而后便率领士卒回撤至大明境内。

朱翊钧拿过桌案上的奏报,手中朱笔在‘一千万两’的文字旁边批注:所得银两三成分与众将士,余者归入国库。

这一千万两白银皆是当地士绅劳军所得,绝非掠夺民财所获。

批过此奏报后,朱翊钧在堪舆图上用朱笔随手画了一个圈。

画完圈后,朱翊钧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等待着自己期待的人。

很快,门外的小太监便轻轻的通报,德王觐见

‘倒不算愚钝。’朱翊钧瞥见德王觐见,唇角微勾。白日那番言语,不过是给这位王兄留条体面的退路。若他当真冥顽不灵,等待他的便是削藩敕书了。

在朱翊钧的设想中,大明国内的藩王必须全部迁出去,如果不想出去,那等藩王离世后,便立即除国,孙子自谋生路,大明没那么多钱养闲人。

“臣,参见陛下”德王伏地时,腰间玉珏与金砖地面相碰,发出清脆声响。在看到皇帝尚未就寝的时候,德王就知道自己来对了。

“王兄请起,不知深夜请见,所为何事”

“臣,一直在思考陛下今日所言,深感惶恐,特此前来请陛下指示”

朱翊钧听到此话,面带微笑,道:“既然如此,朕便也开诚布公”

“王兄当知,我大明之外尚有广袤土地,亦有尚未开化的土著”

“作为天朝上国,理应传播教化,泽被万民。”

“陛下打算让臣,去何处传播教化?”德王感觉皇帝满嘴官话,现在屋里就两个人,居然还摆出一番大道理。

朱翊钧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也许是今日驾临齐鲁大地,嘴里的官话不自觉的就脱口而出,朱翊钧指着堪舆图的下侧:“罗娑斯(澳大利亚),朕打算请王兄就藩此处”

德王靠近堪舆图,伸手比量着地图上的距离,倒吸一口凉气,这罗娑斯距离大明怕不是有数千里远。

这跟发配边疆有什么区别?不对,发配边疆尚属大明境内,这罗娑斯已经离开大明。

朱翊钧看见德王的表情,继续劝道:“王兄须知,此地幅员辽阔,且土著稀少,如王兄愿往,那朕则将此地军国政事悉数委托。”

“到时候,王兄便是大明最具实权的塞王,难道不比在大明国内强上百倍?”

德王有些意动,在大明境内不仅要看皇帝脸色,就连内阁大臣自己都不敢得罪,生怕有人在皇帝耳边吹风,导致自己遭殃。

如果离开大明,那岂不是山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只是皇帝就这么放心将大权悉数相托?还是又一次的试探?

德王不敢赌,道:“臣愿往,只是藩国之事仍需陛下圣裁”

朱翊钧看着如此识相的德王,道:“无需如此,出去后藩国距大明万里之遥,朝廷不可能事事操心,国内诸事只能由藩王自行决断”

见朱翊钧没有松动的意思,德王道:“不如仿照西汉旧制,国相由朝廷指派?”

朱翊钧有些不悦,眉头一拧:“王兄,不用多言,君无戏言”

“这....遵旨”看到皇帝的脸色,德王赶忙遵旨。

将德王劝住后,朱翊钧暗自腹诽‘第一个吃螃蟹的就得多给权利,否则哪有其他鱼上钩’

德王小心翼翼的继续询问:“不知臣能带多少士卒?”

“王兄也知道,现在朝廷的兵力捉襟见肘,实在是无力抽调啊”朱翊钧立马开始诉苦。

“啊?”德王一脸震惊,他没想到皇帝居然打算不派一卒。

朱翊钧也有些尴尬,毕竟确实有点不地道,道:“朕的意思是谁,王兄可以自募士卒,否则怎么能在藩国一言而决?”

‘自募士卒?自己在大明如果真的招募上几十万大军,皇帝能安稳?’

看出德王的忌惮后,朱翊钧手指轻扣桌面,道:“王兄把心放到肚子里,朕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只要王兄分批将士卒运出大明即可”

这些德王算是听懂了,皇帝的意思是让自己分批招募,分批训练,分批运出,只要每一批的人数在朝廷的控制范围内,便无须担心。

“如此,臣叩谢隆恩。”

随后两人又商议了一番移藩的具体细节,一直到后半夜,德王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