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恶毒女配的小跟班（3）

“叮铃铃～”

最后一科英语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窗外的梧桐树正将碎金般的夕阳泼进走廊。

沈瑶慢吞吞收拾着笔袋，余光瞥见边上林茜空荡荡的座位——

这位大小姐自从被班主任请去“喝茶”后就再没回来，桌面上香奈儿口红滚落的痕迹还黏着半块口香糖，像是某种不体面的墓志铭。

“小雨，一起走吗？”

苏软软抱着书包蹭过来时，沈瑶正把校服外套往胳膊上缠。少女指尖捏着创可贴边缘泛起的毛边，垂落的睫毛掩住眼底一闪而逝的讥诮。

原著女主总像被设定好的程序，对每个角色都释放着过量的善意。

她忽然想起不久前苏软软维护自己时的场景，那姑娘攥着笔袋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仿佛真在为同学受冤屈而愤怒。

“不，不用了，我…我还要去医院看妈妈……”

沈瑶摇了摇头，蜷缩在座位上的姿势更佝偻几分，视线落在对方蹭着粉笔灰的袖口。

“需要我陪……”

“都说了不用了！”沈瑶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铁质储物柜发出哐当巨响。

她满意地看着对方似乎被吓到的表情，颤抖的声线里掺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是…是你害了林姐，我就该听她的话，离你远点的……”

话音未落，她抱着书包夺门而出，仓皇的背影堪称教科书级别，却在转过楼梯拐角时瞬间挺直脊背，随手抹掉眼角不存在的泪花，指尖弹开黏在手上的创可贴包装纸。

系统幽幽亮起光屏：

【宿主的演技都能拿奥斯卡了。】

“多谢夸奖。”

沈瑶踩着积水坑跃过栅栏，校服衣摆掠过墙头野猫炸起的绒毛，“毕竟总要给圣母小姐留出些发挥空间不是吗？”

……

医院。

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的时候，沈瑶正盯着住院部斑驳的墙皮出神。

302病房门牌歪斜地挂着，门缝里漏出的呻吟声像是生锈的锯子，一下下磨着耳膜。

原著对于周小雨家庭的描写并不多，毕竟只是个不重要的炮灰，单看原著的话，她只知道周小雨家里条件并不好，父母离异，是个单亲家庭，母亲常年重病，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

不过为了维持原主的人设，沈瑶还是按照周小雨的习惯，在下午放学后照常来了医院看望。

“周慧的家属是吧？”

吱嘎一声，护士推着药车撞开房门，橡胶轮碾过沈瑶脚背时毫无停顿。

染成栗色的马尾甩过她眼前，胸牌上的名字被圆珠笔划得面目全非，已经辨认不清，“今天的探视时间只剩二十分钟。”

病床上的女人在镇痛泵作用下昏睡着，床头监测仪规律地闪着绿光。

沈瑶缓缓靠近，伸手抚过她枯槁的面庞，原主记忆突然如潮水漫过意识——廉价出租屋里漏雨的夜晚，母亲佝偻着腰糊纸盒的背影，还有林茜把钞票甩在她脸上时说的那句“医药费我包了”。

“.……还真是老套的软肋设定。”

她嗤笑着抽出缴费单，指尖在“林氏制药专项救助基金”的印章上顿了顿。

单据边缘卷曲发黄，最新一张的日期停留在三天前，金额栏赫然印着刺眼的红色“冻结”。

门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林氏那边又拖欠设备款？”

“可不是，三号楼CT机都停摆两周了……”

沈瑶贴着门缝望去，方才趾高气扬的护士正弯腰捡拾玻璃碴，白大褂后襟沾着可疑的黄渍。推车底层散落的文件露出一角，“林氏制药商业承兑汇票延期通知”的字样在廊灯下泛着冷光。

“系统。”

她反锁了卫生间门，拧开水龙头掩盖声音，“调取原主关于林氏制药的所有记忆。”

淡蓝色光幕在镜面展开：林茜父亲在慈善晚宴递支票的虚伪笑脸、实验室废弃物排放许可的伪造公章、母亲病友突然停用的进口靶向药……破碎的画面串联成蛛网，每一根丝线都黏着肮脏的油脂。

水珠顺着沈瑶下颌滴落在洗手台上。

镜中少女勾起唇角，潮湿的刘海下眸光冷冽——多么完美的缺口，当第一枚筹码背叛了天平，宿命便已签下血色契书。

原著中，林家被男主顾沉整垮台只用了半章篇幅带过，此刻却像多米诺骨牌的第一枚棋子，在她眼前缓缓倾倒。

“小雨？”

病床上的女人不知何时醒了，混浊的瞳孔费力聚焦。

她枯枝般的手突然攥住沈瑶腕骨，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你手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又被……”

沈瑶僵在原地。

二十三年来第一次，有人用伤痕累累的手捧住她的脸。

女人掌心的茧子磨过她伤口处的血渍，混着泪水的咸涩渗进皮肤，烫得灵魂都在战栗。

“我摔了一跤。”她听见自己用前所未有的柔软声线说谎，“体育课跑太快了。”

直到走出住院部，沈瑶仍在机械性地摩挲手腕。

系统监测到的心率曲线乱得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这让她有些烦躁：“把情感共鸣模块关了。”

【驳回，该功能与灵魂绑定】

光屏贱兮兮地弹出颜文字表情包。

随着夜风卷着几片枯叶扑进领口，沈瑶终于停在了医院告示栏前。

泛黄的“优秀合作企业”榜单上，林氏制药的金色logo正在月光下龟裂。

她掏出手机对准右下角监事会名单，镜头稳稳框住“林振东”三个字。

“明天开始……”少女呵出的白雾模糊了屏幕，“该让林大小姐体验下什么叫真正的崩坏了。”

……

离开医院，沈瑶按照原主的记忆回到了她暂时居住的地方——一间距离医院跟学校都挺近的老旧出租屋，方便原主两头跑。

夜风卷着便利店塑料袋掠过脚边时，她正仰头望着眼前斑驳的小楼。

墙皮剥落处裸露出上世纪的红砖，室外的窗框锈得像是随时会砸下来。

她默默摸出钥匙串上褪色的美少女战士挂件，突然有些理解原主为何对林茜言听计从——当原本的生活变成沼泽，你连递到眼前的毒藤蔓都想抓住。

“不过……这地方也太破了吧，放在恐怖片里都能省一半特效费了。”

回过神来，沈瑶吐槽着推开屋门，抬脚踢开玄关处堆成小山的矿泉水瓶，塑料碰撞声惊起几只蟑螂。

视线中，不过二十平米的房间却被病历单和空药盒淹得只剩条窄道，几张褪色的小学数学竞赛奖状在霉斑的侵蚀下像块将腐的疮痂。

月光从霉斑交错的窗帘缝隙漏进来，照着墙上歪斜的挂历——十月九日的地方被红笔圈出三道血痕，那是原主母亲周慧的下次化疗日期。

她摸出校服口袋里的缴费单，林氏制药的logo在惨白月光下泛着金属冷光。

不久前医院的记忆突然刺入神经，消毒水味仿佛还黏在鼻腔里。

“小雨……”昏迷中的女人突然发出呓语，惊得沈瑶差点打翻葡萄糖输液瓶。那只手带着灼人的温度抚过她结痂的手背，“别怕…妈妈很快就能去打工……”

蟑螂爬过脚背的触感将沈瑶拽回现实，她抬脚碾碎虫尸，转身把缴费单塞进数学课本夹层。

原主残留的情感像团阴燃的炭火，烫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具身体居然还记得林茜把钞票摔在周慧病床上的场景——粉色纸钞雪花般落在尿袋与血污间，林茜镶钻的指甲刮过原主颤抖的下巴：“捡啊，像狗那样爬着捡。”

窗外传来醉汉的呕吐声，沈瑶猛地推开吱呀作响的窗。夜间的风灌进来，将窗帘上的霉斑吹成张牙舞爪的鬼影。

不急，很快就能让林大小姐体验到真正的泥潭了，她望着远处霓虹闪烁的商业区，舌尖抵住后槽牙无声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