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光下荧光菇

后半夜的风裹挟着腐木林的腥气，艾伦在铁匠铺屋顶守夜。当他数到今晚第199次挥剑时，镇口突然传来地精的尖啸。月光照亮木栅栏外的黑影——三十只，或许更多。

短剑在掌心转出冷光，艾伦舔掉嘴角的血渍。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投下淡蓝微光，数字定格在【基础剑术：9】。他望向东南方若隐若现的哨塔轮廓，那里传来狼嚎般的悠长嗥叫。

腐木林的夜风裹着酸液腥气灌进鼻腔，艾伦在屋顶第三次调整握剑姿势。铁匠铺的火炉在脚下投出摇曳的红光，三十米外的木栅栏正被地精利爪挠出刺耳刮擦声。

“东南角两只，正门五只......”他舔掉虎口渗出的血珠，短剑在月光下泛起冷光，“霍克！西墙！”

铁匠的锤子应声砸穿茅草棚顶，将刚露头的地精砸成肉泥。“菜鸟！管好你的破剑！”络腮胡上还粘着麦酒泡沫的老汉骂骂咧叨，熔炉映得他后背疤痕如蜈蚣扭动。

艾伦突然翻身滚向左侧。酸液擦着耳际飞过，在屋顶蚀出碗口大的洞。三只地精弓箭手蹲在歪脖子树上，骨弓拉满的吱嘎声混着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两百三十七、两百三十八......”

短剑劈开夜风的呼啸声中，他默数着挥剑次数。当箭雨笼罩头顶时，剑刃恰好完成第二百次劈砍。面板蓝光微闪，【基础剑术：10】的字样浮现瞬间，他甩剑击飞三支骨箭，第四支擦着锁骨掠过。

“接着！”霍克突然抛来捆冒着青烟的火把。艾伦凌空接住的刹那，铁匠的锤子砸中熔炉铁砧，迸溅的火星点燃火把头。

腐臭味突然变得浓烈——二十只地精正翻过栅栏缺口！

火把在艾伦手中旋成赤轮，点燃最近地精的乱发。焦糊味混着惨叫撕开夜幕，他趁机跃下屋顶，剑锋精准刺入地精眼眶。“第4只。”黑血喷溅时，他感觉右臂旧伤又开始抽痛。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当最后一只地精被钉在瞭望柱上，东方已泛起鱼肚白。艾伦甩掉剑上黑血，发现掌心磨出两个新血泡。

“菜鸟。”霍克踹开地精尸体，扔来袋散发着霉味的燕麦，“北边兽群估计三十日内会到，想要精钢剑就去找荧光菇。”

艾伦捏碎燕麦里的蛀虫：“艾琳的收购价？”

“五铜币一株。”铁匠用锤子挑起地精萨满的骨杖，“但我要二十株——抵你昨晚烧穿的屋顶。”

晨雾在林间织出灰纱时，艾伦已蹲在腐木林东侧的橡树根旁。露水浸透的靴底踩着松软菌丝，这里腐臭味淡得反常。他按照汤姆昨日所说，用剑鞘拨开潮湿的落叶。

一抹幽蓝荧光突然出现在视网膜。

七株伞盖透明的蘑菇蜷缩在树根凹陷处，菌丝像蛛网般向四周蔓延。艾伦刚要伸手，脑后突然袭来劲风！

“铛！”

短剑架住劈来的石斧，火星照亮偷袭者佝偻的身形——是只独眼地精，脸上有道新鲜的剑伤。艾伦认出来这是昨日逃脱的那只。

“正好拿你试剑。”他旋身避开酸液，剑锋沿第三根肋骨缝隙刺入。地精抽搐着倒下时，面板数字纹丝不动——挥剑次数还差十七次。

正午阳光穿透树冠，艾伦背靠腐烂的橡树清点收获。二十三株荧光菇在布袋里泛着蓝光，远处突然传来枯枝断裂声。

“艾伦先生！”汤姆从蕨丛钻出，学徒袍沾满泥浆，“艾琳小姐说荧光菇要连根采...”

少年话还没说完。五只地精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领头的手握镶着人牙的骨杖。艾伦把少年拽到身后，短剑在掌心转出冷光。

“数到三往西跑。”他压低声音，“看见那棵空心椴树了吗？”

汤姆牙齿打颤：“那、那是狗头人......”

“一。”

地精萨满开始挥舞骨杖，紫雾从腐叶下升腾。

“二。”

酸液滴在剑刃上发出滋滋声响。

“三！”

艾伦踹飞装荧光菇的布袋，蓝光炸裂的瞬间，地精群发出惨叫——它们畏光！趁这空档，他拎起汤姆的后领甩向西侧。

腐臭味突然变得刺鼻。当汤姆撞进空心椴树洞时，七八双猩红眼睛在阴影中亮起。艾伦反手掷出短剑，将扑来的狗头人钉在洞壁。

“点火！”他甩给少年两块燧石。汤姆颤抖着点燃枯藤，火光惊退第二批怪物。艾伦趁机拔出剑，黑血顺着剑槽滴在狗头人图腾上。

“这是......古代哨塔的标记！”汤姆突然指着洞壁蚀刻的符号，“妈妈说哨塔废墟藏着......”

“闭嘴。”艾伦割下狗头人耳朵塞进布袋，“想要命就跟着我的脚印走。”

暮色染红树梢，他们终于甩掉追兵。艾伦的剑刃又崩了个缺口，但布袋里多了五只狗头人耳朵。汤姆瘫坐在溪边石头上，突然指着对岸尖叫：“荧光菇！”

成片的幽蓝光点在暮色中起伏，像星河坠落腐木林。艾伦却按住少年肩膀：“仔细听。”

腐叶下的沙沙声不同于地精——更轻，更密集。他捡起石块砸向光点最密处，十几只拳头大的食光甲虫轰然飞起，口器泛着酸液冷光。

“想要真货，得等月圆。”艾伦拽着汤姆后退，“这些虫子——”

话音未落，大地突然震颤。古代哨塔方向传来狼嚎般的咆哮，惊起漫天嗜血蝙蝠。艾伦瞳孔收缩，他看见塔顶闪过非自然的紫光，像极了那日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渡鸦纹章。

“回镇。”他割下最后株真正的荧光菇，妈的，“告诉霍克，我要双倍报酬。”

当月光再次笼罩铁匠铺时，艾伦的剑锋完成第126百次挥砍。面板蓝光闪烁，【基础剑术：11】的字样浮现刹那，东南方哨塔传来建筑物坍塌的轰鸣。

霍克从酒醉中惊醒，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艾伦腰间新添的伤口：“菜鸟，见过会发光的地精吗？”

艾伦擦拭剑身的动作微顿。

“去哨塔的路过狗头人巢穴，”铁匠扔来块冒着热气的兽肉，“那里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