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练屎啊

窝棚里的空气,凝固得如同陈年猪油。

那销魂蚀骨的恶臭,顽强地占据着每一寸空间,顽强地钻进每一个毛孔,顽强地……让角落里刚刚晕过去的陈老头,又顽强地抽动了一下。

田里,十几株枯荣草噤若寒蝉。连最闹腾的“哭包草”,此刻传递过来的意念都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老大…他…还活着吗?”,带着点闯祸后的心虚。

只有“老戏骨”的意念依旧沉浸在力量增长的余韵中,微弱的“真香…”在识海角落荡漾。

林墨面无表情地收回递出去的墨绿丹丸——这玩意儿现在有个响亮的名字:“枯荣生化丹”。

俯身,一把薅住陈老头那件破破烂烂、沾满血污和呕吐物的衣领,像拖一捆发霉的稻草,把他拖出了窝棚,扔在七号田边缘相对“通风”的荒草丛里。

冷冽的、带着瘴气特有腥甜的夜风一吹,陈老头喉咙里发出“嗬嗬”两声,眼皮剧烈颤抖,终于再次睁开了眼。

浑浊的瞳孔先是茫然地聚焦在灰暗的星空,然后猛地一缩,记忆如同倒灌的冰水瞬间回笼!

他一个激灵,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坐起来!动作幅度之大,牵扯到一身重伤,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瞬间浸透破衣烂衫。

“呕……”干呕的冲动再次涌上,他死死捂住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钩子,狠狠钉在林墨身上,声音嘶哑得像是砂轮摩擦骨头:“你…你个孽障!用老朽的蛤蟆炉…炼…炼那等污秽之物!你…你辱我丹道!毁我清誉!咳咳咳……”

他激动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花白的胡子都在颤抖。

林墨抱着胳膊,靠在歪斜的篱笆上,任由他骂。等他咳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陈老,清誉?被两个穿夜行衣的追得像条野狗一样砸进我田里,差点把我连累死的清誉?”

陈老头一噎,老脸涨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那……那是意外……谁知道有两个魔宗的人潜伏进来了”

林墨当没听见,又指了指窝棚方向:“蛤蟆炉?清誉?那炉子炸得比放屁还响,炉壁裂缝能塞进手指头,炉盖缺角,三条腿没一条齐的。用它炼出来的东西,能是香的?”

陈老头:“……”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那是他心爱的老伙计,承载着无数“炸炉的回忆”,但看着窝棚口飘出的、肉眼可见的淡绿色薄烟,感受着那依旧萦绕鼻端的、仿佛来自地狱厕所的终极恶臭,所有辩解都卡在了喉咙里,化作一声悲愤的呜咽。

“那…那你也不能…不能炼屎啊!”他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攻击点,手指哆嗦着指向林墨,“暴殄天物!枯荣草叶蕴含生死轮转之妙意,竟被你…被你糟蹋成此等恶臭之物!你…你简直是丹道之耻!”

“哦?”林墨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一丝三百岁老油条特有的、带着点恶劣的弧度,“糟蹋?恶臭?丹道之耻?”他慢悠悠地走到那株气息凝练、枯荣表象稳如老狗的“老戏骨”旁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它一片蔫黄的叶子。

“老戏骨”立刻传递过来一股“老大威武!老大英明!老大再来一颗!”的狂热意念。

“陈老,”林墨站起身,看向草丛里目瞪口呆的老头,语气平淡,“您老炼丹炸炉无数,呕心沥血,把自己毒个半死,总结出枯荣草‘喜阴秽,恶纯灵’,用瘴气水浇灌,堪称慧眼独具。”

陈老头听到前半句,脸色稍霁,似乎找回了一点自信,捋了捋乱糟糟的胡子。

“但您老有没有想过,”林墨话锋一转,眼神锐利,“枯荣草本身,就是生于枯寂、长于枯寂、在生死边缘轮转的灵植!对它而言,极致的‘枯寂’刺激,非但不是剧毒,反而是淬炼其本源、激发其潜能的——大补药?”

“蛤蟆炉炸出的那点‘枯寂秽气’,不过是药引子。真正的‘药’,是它自身在生死边缘被极限压榨后爆发的轮转之力!”

林墨指了指“老戏骨”,“您老看看它,气息凝练,枯荣轮转效率翻倍,生机内蕴,远胜从前。这效果,比起您老那些炸炉炸出来的、顶多让草叶子绿一点的‘清心丹渣’,如何?”

陈老头彻底懵了。他看看那株蔫了吧唧、却传递着强大生机的“老戏骨”,又看看林墨,再看看窝棚口飘出的绿烟。

布满皱纹的老脸上,表情如同打翻了调色盘,震惊、茫然、怀疑、荒谬……最后,那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如同饿狼看见肉骨头的精光!

“大…大补药?极限压榨…激发潜能?”他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枯荣…轮转…秽气为引…是了!是了!阳极生阴,阴极孕阳!物极必反!老朽…老朽怎么没想到!怎么就拘泥于中和、滋养的蠢法子了呢?!”

他猛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牵动伤势,疼得直抽冷气,但眼中的狂热丝毫未减:“小子!快!快把那…那‘生化丹’给老朽看看!药性如何?君臣佐使如何配伍?炸炉时能量冲突节点在哪里?还有那秽气!蛤蟆炉炸出的秽气成分是什么?如何定向引导?快!快说!”

他像个求知若渴的疯子,完全忘了刚才的“辱我丹道”、“毁我清誉”,也忘了那足以熏死蚊子的恶臭,急切地向林墨爬了两步,沾满泥污的手伸向他怀里,仿佛那里藏着通往丹道新世界的钥匙。

林墨后退一步,避开他那双沾着不明污渍的手,面无表情:“陈老,冷静点。您现在,是死人。”

林墨指了指他依旧灰败的脸色,枯寂锁生机效果未完全褪去,还有破烂带血的衣服:“还有,您那两位‘朋友’,说不定还在瘴气谷里转悠呢。动静太大,把玄天宗的巡逻队或者您的老朋友再招来,大家一起玩完?”

陈老头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的狂热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警惕地扫视四周,压低声音:“对对对…死人…老朽是死人…小子,你救我一命,老朽承情!但这丹…这路数…必须深究!这是…这是颠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