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扒皮的掌柜

只听“砰”的一声,徐三全从门内愤然而出,嘴中骂道:

“陈南生,想不到你还有脸回来?”

话未落音,便见他抄起右手,朝着陈南生的面门狠狠甩去。

陈南生目光一凝,本能地侧身躲闪。

而这一下,竟让徐三全扑了个空,让他将手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廊柱之上。

“啊——”

只听徐三全惨叫一声,捂着手掌龇牙咧嘴道:

“反了反了!你小子还敢躲?”

想到这里,徐三全更加气不过。

他站起身后直接扑向陈南生,誓要再打上两个巴掌。

但结果无一例外的,皆被陈南生轻松躲开。

而最后一下还因为用力过猛,踉跄地将身旁的药筛带翻,致使刚晾好的药材洒落一地,让他好一阵心疼。

小豆子躲在廊柱后,见徐三全如此窘迫,没控制住表情,“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张顺见状,也赶忙低头将手中蒲扇扇得更猛,生怕掌柜瞥见他憋笑的神情。

徐三全回头瞪了小豆子一眼,然后指着陈南生颤抖地说道:

“好啊,几天不见,翅膀硬了?连老夫的巴掌都敢躲了?”

陈南生听闻,未立刻予以回应。

他反而扭头看向自己的右臂,目光泛起一丝清冷。

想不到刚才徐三全朝他扑来时,自己这身体竟会止不住地颤抖。

他不敢想象,原主究竟挨过多少毒打,才会留下如此深刻的肌肉记忆?

不过如今我已不是从前的陈南生,又为何要平白受你这扒皮的掌柜欺辱?

只见陈南生眼神一凛,冷声说道:

“不是我不愿受罚,只是掌柜凭空出手,我不知错在何处,不得不躲。”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众人瞪大双眼。

“嗯?这还是我认识的陈南生么?”

张顺不停地扇着手中蒲扇,小声嘀咕。

“咳咳……看着点,这烟都扇到我这边来了!”

叶兰捂着鼻子,朝着张顺埋怨:

“好好……”

张顺赶忙应了声,而后便将蒲扇左右倒手,竖起耳朵继续关注二人。

“哈?”

徐三全听陈南生如此回应,顿时火冒三丈,双眼圆瞪。

“你你你!你还敢问!?你小子之前说请假三日,老夫念你本分便一口答应。当时你我有言在先,这三日虽然没有工钱,但你仍需做好本职差事。现你已回到医馆,那老夫问你,三日前你允诺的差事,如今你完成了没有?”

此言一出,一旁的张顺顿时眉头一皱。

他拼命地朝陈南生使眼色,示意他赶快服软认错。

陈南生临行那日,张顺正同他一起。

所以他最为清楚,那扒皮的掌柜到底布置了多少差事。

当时的陈南生为了尽快脱身,未加思考便全都一口答应。

虽然徐三全如此小人行径,但陈南生承诺在前,若细细来算,他定是不占道理。

但面对张顺的暗示,陈南生仿若未闻。

他朝着张顺会心一笑,神情已然是胸有成竹。

只见陈南生微微拱手,诚恳发问:

“请掌柜明示我有何差事没有完成?”

“好!既然你嘴硬到底,那老夫就跟你算个清楚!”

徐三全言罢,便将折扇“啪”地一合,掰着手指开始计算。

“十株两年生白术、二十株三年生红芍、三十株四年生金银花、五十株三年甘草,我来问你,这些你都收集到了么?”

一旁的张顺听了抿了抿嘴嘴,果真与当日布置的分毫不差。

三天内杂事如此繁多,真是应了他“徐扒皮”的名号。

就这样直至徐三全掰着手指全部数完。

陈南生才表情微动,显示出略有沉吟的模样。

“沉默了?没话说了?”

徐三全见陈南生被自己问住,心生得意。

只见他手持折扇,围着陈南生反复打量。

他先是将陈南生的布衫用手指掐起一角,然后鄙夷说道:

“瞧瞧你这身衣服,真是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就算你不说老夫也知道这三天干了什么,无非是去找雨澜花,想要救你妹妹,对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连张府都寻不到的神草,就凭你个采药杂役?”

他故意将音量提得老高,为的就是让院里每人都听得清楚。

因为他知道,陈南生妹妹一直是他的痛处。

所以他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撕开陈南生心中这道伤口。

徐三全此时得意至极。

他满心以为,陈南生听完此番话语,定会如遭雷击。

会像从前那般,为了妹妹延续性命的方子,屈膝跪地,任由摆布时。

却不想此刻的陈南生竟同方才一般无二,依旧一脸平静。

陈南生再次看向自己的臂膀,若有所思。

奇怪……

自己这身体竟然同刚才徐三全扑来一样,还是在的发抖。

只不过这次怕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愤怒。

他心中清楚,原主的魂魄虽然已经消散,但这身体却还和妹妹血脉永恒。

普通的谩骂他可以不做理会,但这般羞辱阿妹的言辞一旦钻进他的耳中。

定是如星火燎原,瞬间引起这躯体内的怒意本能。

陈南生心头念转,将意识周身辗转。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而且我既入你躯,便不会让此仇拖沓十载。

而且除开徐三全,眼下他还有一件更棘手的问题需要处理。

常言道君子无罪,但怀璧其罪。

如今草莽山有人采得雨澜花的消息已闹的满城风雨。

而是谁截胡了雨澜花,是县上众人都关心的问题。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妹妹大病痊愈的必然会被人知晓。

所以与其事后被人怀疑惹上麻烦,倒不如现在就主动出击,将事情说个清楚。

不过至于怎么说,如何说。

就全然在陈南生自己了。

而且为了将此事说得自然,讲得清楚。

他目前还需要一个契机,否则很容易引起众人的怀疑。

至于这个事件的契机由谁发起由谁承接,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陈南生轻抬目光,含笑地看向陈三全。

此时,徐三全正悠悠转身。

他见陈南生如此审视自己,心里顿时一阵发毛。

“你、你为何如此看着老夫,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