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身骑白马,躲避设伏

草莽山路上,一簇篝火在夜色中跳动。

火堆旁坐着两个人影,一个是佝偻着背的老者,另一个则是满脸不耐烦的少年。

少年用树枝拨弄着火堆,试图让火更旺些。

“王大真是失心疯了,为了朵破花,让咱们在这荒山野岭设卡。这都快一个晚上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老者闻言仰头灌了口酒,对少年教训道:

“你管那么多作甚?拿钱办事就是。”

一说到钱,少年眼里更加不服。

“他得了神草能换白银千两,到咱们手里能换几个钱。”

“你小子还年轻,做事要沉住心气,我看这拦路堵人的差事就挺好,天高皇帝远,难得清闲。”

少年闻言,撇了撇嘴。

“这山林都熊叫一晚上了,睡都睡不着,没看出哪里清闲。”

“你不懂,跟在王大身边虽肉渣汤底多,但事也不少啊。你想上次他见刘瘸子不爽,不仅让你抢他的灵芝,还指使你把那刘瘸子弄成刘瘫子,长期以往会有损阴德的!”

少年冷笑一声:

“老头,你也别装什么好人,我冲锋在前,你不也在背地里捞了不少好处。那药篓里剩下的三七、当归那些,最后不都被你顺走换了酒钱?”

“呵,他腿脚坏了没法去卖,老夫这还是帮了他呢。”

老者说着把酒壶口朝地控了控,见酒壶已空,于是向少年问道:

“喂,小子,老夫让你上山带酒,你今日带了没有?“

“我带酒做甚,你当我跟你一样是个酒鬼?”

老者被少年如此反问,竟然没有生气。

只见他醉醺醺的,低声道:

“要我说,王大现在指不定在哪转悠呢。你我今日好生休息一晚,大不了,明日交代个未见人影,到时除了你我二人又有谁知道?”

少年觉得老者说的有理,又将树枝投入半根,让火势更旺。

“你年纪大,你先睡吧,我总觉得远处熊吼渗人,我先盯着点,丑时再找你换班。”

老者眯起醉眼,对自己劝说成功的少年很是满意。

“行啊,不过你也不必紧张,我们干着打猎的行当,怕这山熊作甚。”

老者说完,便精神不支,歪倒在树干沉沉睡去。

“这老东西,喝完就睡,当真是没心。”

少年见老者没了反应,便也靠在树干上准备守夜。

“啊——”

少年打了一个哈欠,心中暗道:

“周围这硫磺都已撒好,今晚应该不会有什么野兽侵袭,让我也靠在树上休息一会,应该不打紧。”

他不放心,休息前又瞥了眼树旁拴着的白马。

此时那白马不知是不是因为林间熊吼的缘故,正不安地刨着蹄子,缰绳绷得笔直。

他朝着白马狠啐了一口。

“没用的畜生,你给我老实点,莫要扰了老子的清闲。”

说罢,少年便靠着树干,正了正身形,没几息便也沉沉睡去。

……

哗啦哗啦——

夜半时分,少年被一阵窸窣声惊醒。

“什么动静……”

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待定睛看清后顿时汗毛直立。

少年一脚踹向老者,叫嚷道:

“老、老头,你快醒醒,这马成精了!”

老者对少年的叫喊很是不满,他嘟囔着翻了个身:

“放屁!马还能……”

话音未落,只听尖叫一声!

老者一个激灵坐起,酒瞬间醒了大半。

“娘咧!这马还真成了精!快、快栓回去!”

他赶忙示意少年,将马速速栓起。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这马太邪性了!”

此时二人不知如何形容眼前的景象。

只能说是白马似人一样直立而起。

而且前蹄竟像人手般,不断地尝试解着绳结!

只听“啪”的一声。

月光下,白马经不懈努力终于挣脱缰绳。

此时它前蹄踏地,竟像人一样左右张望,最后直勾勾盯住二人。

少年牙齿打颤,试着将手伸向缰绳。

“乖马儿……别闹……”

就在他指尖碰到绳索的刹那,白马突然扬蹄长鸣,转身冲进无垠的夜色里。

“老头……追么?”

“当然要追,这可是王大的马!”

二人抄刀便追,但人怎能抵过马的速度,没几息便彻底丢了白马的身影。

老者喘着粗气站在路旁,埋怨道:

“这回完了,将马儿成精的话说给王大,他肯定不信,到那时不定将我们生吞剥皮。”

少年听了,正是神情沮丧之时,却不想突然竖起耳朵:

“等等!马蹄声!”

“是马!是王大的马回来了!”

少年喜出望外,叫的大声。

此时马蹄声越来越近。

老者循声望去,眯起的昏花老眼顿时瞪大。

白马虽去而复返,但背上竟多了个青衣之人!

“拦住他!”

二人叫嚷着,持刀横在道路中间,形成人墙。

“赶快停下!再不停下可别怪我手中砍刀不讲道理。”

只见青衣人面目冷清,不为所动。

他猛夹马腹,力持缰绳。

竟让白马腾跃两丈之高,使其从二人的头顶一跃而过!

“可恶!抄家伙!”

二人怒骂着,转身便追,没跑几步却猛觉身后凉意四起。

少年回头突然愣住,僵僵地拍向老者。

“老、老头,你看……那是什么?”

只见少年所指处有一绿光亮起,宛如翡翠明珠。

老者的声音有些发颤:

“独眼、独眼的熊王。”

……

……

“啊!”

“老头救救我!”

只听哀嚎不断地从陈南生的身后传来,没过几息便再也没了声响。

陈南生策马而疾,心中暗道:

“想不到王大还在这埋伏一手,要不是夜莺提前发现,还真险些着了他们的道。不过也多亏了王大,要不是他宝马相送,恐怕我还真要折在熊精手里。”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陈南生在接近县里时,便把白马弃了,选择步行回至县上。

毕竟王大的马太过招摇,这样步行才能掩饰自己的身份。

没了白马,陈南生的速度明显减慢。

就这样行至晌午,他才回到青川县里。

他驻足于医馆的后院门前,向院内望去。

此时小门虚掩,门缝当中便瞧见一男一女正在忙碌。

根据记忆,穿灰布衫的少年名叫张顺。

和他同为医馆杂役,是他县上唯一的朋友。

此刻他正拿着团扇,准备起火扇风,煎制药材。

但可能对此项工作有些不太熟练,现在的他正在药炉旁,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陈南生?你怎么回来了?掌柜都以为你跑路回家了!”

张顺见陈南生回来,情绪激动。

相较于张顺的大声质疑,他身旁的少女叶兰则明显冷淡许多。

她不屑地扫了陈南生一眼,便低头继续整理架上的紫苏。

陈南生对二人的反应早有预料。

正当他想回答时,却不想身后突然蹦出个药童,朝他扯了一个鬼脸。

“嘿!吓到你了吧!”

陈南生会心一笑,原来是医馆的药童小豆子。

小豆子见自己的恶作剧得逞,便蹦跳着冲进屋内,给众人报信。

“南生哥回来喽!南生哥没有跑!”

“南生哥回来喽!南生哥没有跑!”

此时的徐三全正在二楼的书房打盹。

睡梦的他一听说陈南生回来了,如警报响起一般,一个激灵便从躺椅上坐起。

他怒骂道:

“陈南生你个臭小子,你还敢回来?这么多天不回医馆,看我待会怎么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