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破解
“吴海，案发当天的下午5点至晚上11点，你在哪？”
徐成指间的钢笔突然停在笔录本上，金属笔尖在“不在场证明”几个字下洇出墨点。
审讯室的灯光在金属桌面上投下冷白的倒影，吴海腕间的铂金表链在其中碎成星星点点。
他向后仰进椅背的阴影里，喉间滚出低哑的笑声：“徐警官这是开始排查起我的不在场证明了？”
“回答我。”徐成抬起眼睑，瞳孔里凝着审视。
“我在陪我老婆孩子吃饭、逛街。”
“一直逛到11点？”
“是。”
“除了你的妻子和孩子，还有人能为你证明吗？”
“南滨路37号临江阁，6号包厢”，吴海食指在太阳穴轻点，“我家那小子吵着要吃松鼠桂鱼。服务员应该会有印象。”
“七点左右转场去星耀广场，给儿子挑了件羊绒外套——监控应该拍到了我刷卡离开的时间。”
徐成前倾的身体在钢化玻璃上投出巨大暗影：“从餐厅到商场，你倒是把不在场证明经营得滴水不漏。”
“徐警官说笑了。”
……
月升，华灯初上，整座城市被璀璨的灯光与皎洁月光共同点亮。
警局内，十七块液晶屏将幽蓝冷光泼在宋安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修长的手指重重叩击着回车键，监控画面随着咔嗒声急速切换。
"找到了。"他的声音划破了凝滞的空气。
第九号屏幕骤然定格。
画面中，十四岁少女琥珀色的眼瞳在白炽灯下折射出玻璃珠般无机质的光。
电子钟猩红的数字在程锦寓视网膜上灼烧——22:37，正是萧景夫妇遇害的前一小时。
望着少女稚嫩的脸庞，她无意识地将圆珠笔尾端抵在下唇，金属的凉意刺得她齿关发紧。
“真的是她，可是……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受不了父母日复一日的争吵和打骂。”宋安轻声说道，将手中那杯还温热的咖啡贴在她的手背上。
“她不像是那种会因为这点事就痛下杀手的人，这里面肯定还有更深的隐情。”程锦寓拧紧眉头，眼中满是困惑与执着。
“不管出于什么缘由，她犯了罪，这是既定的事实。”宋安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可我们身为警察，难道不应该竭尽全力去挖掘她犯罪背后的真正原因吗？”
“等抓到她，一切自然就会水落石出。”
……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可程锦寓的脑海却像被塞进了无数团乱麻。
她回想起与萧叶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她那总是带着笑意的脸庞，实在难以和如今的命案联系在一起。
很快，警车便稳稳停在了萧叶家所在小区的门口。
小区里绿树成荫，偶尔有孩童的嬉闹声传来，本该是一片祥和，可此刻，众人的心头却被即将执行的任务压得沉甸甸的。
来到房门前，程锦寓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门。
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片刻后，门缓缓打开，露出萧叶那张略显疲惫却依旧温和的脸。
看到门外身着警服的两人，她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萧叶，有些事情需要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宋安上前一步，语气严肃道。
“什么事啊，非得去警局，在这里问不行吗？”听到这话，原本缩在门后的萧庆瞬间探出了个脑袋。
“萧庆，别胡闹。”萧叶眉头一蹙，转过头，略带警告地瞪了一眼萧庆。
随后，萧叶冲宋安点了点头，“稍等，我去披件外套。”
她神色平静地转身进了屋内，在衣柜前稍作停留，不紧不慢地挑了件外套披上，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片刻后，她默默走到门口，带上家门，安静地跟在两人身后，朝着警车走去。
一回到警局，萧叶便被带进了审讯室。
她蜷缩在宽大的审讯椅里，冷白的灯光倾泻而下，照得她手腕处的静脉泛起青瓷般的光。
“萧叶，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宋安率先发了问。
“宋安哥哥，你怀疑我？”萧叶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居然觉得我杀了自己的父母？”
“没错。”宋安直截了当地回应道，“而且，这并非仅仅是怀疑，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什么证据？”萧叶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脸上的平静也瞬间被打破。
程锦寓掏出一打照片，递到萧叶跟前，“监控拍到了你进入小区的画面，时间是晚上的10点37分。”
“锦寓姐姐，这只能证明我进了小区，并不能说明我杀了他们。”萧叶的语气不卑不亢。
“光凭监控，确实不能下定论。”程锦寓紧接着掏出了一个证物袋，“但我们找到了被你丢弃的安眠药瓶。”
“上面只有你的指纹。”宋安补充道。
萧叶眉头轻皱，旋即问道：“你们在哪儿找到的？”
“在你从外婆家前往小区途经的一个垃圾桶里找到的。”程锦寓的目光紧盯着萧叶。
“那个位置很隐蔽，若非刻意丢弃，东西不会出现在那儿 。”
“看来哥哥姐姐已然认定我就是真凶了。罢了，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萧叶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过，我还有个小小的疑问，希望你们能为我解惑。”
宋安微微颔首：“你问吧。”
“那么，宋安哥哥”，萧叶将目光转向宋安，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那晚我又是怎样出入处于密室状态的单元楼的呢？”
“莫非，我其实拥有幽灵般的能力？”
宋安脸上仍旧不见一丝表情：“密室什么的，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是吗？”
“在停电的那五分钟里，你乘坐电梯上楼，进入了自己家中。”
“那如你所言，七楼电梯口的监控为什么没有拍到我？”萧叶反唇相讥。
“很简单，因为你没有坐电梯去七楼。”
宋安淡淡道。
“你只能坐电梯上楼，但又没有去七楼。那么，很轻易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你坐电梯去了其它楼层，再走楼梯去了七楼。”
“鉴于凶手是你，能做出这种规避监控的举动并不意外。”
“那其他楼层的监控有拍到我吗？”萧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当然没有，因为，你去了唯一没有监控的顶层。”
“哦？可你方才说，停电时间仅有五分钟，那之后我又是如何巧妙避开监控，顺利离开的呢？”
萧叶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栋楼一楼的楼梯门一到夜间便会上锁。”
“想要下楼，乘坐电梯是必然选择，可一旦坐电梯，一楼的监控势必会拍下我的身影。”
“那么……”
“你根本就没有离开。”宋安打断了萧叶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一直藏匿在楼内，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大摇大摆地从楼梯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