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伴,到哪儿了?”
“回皇爷,快到通州了,再有半天的路程,咱们可就能回到京城了。”
朱由检轻唔了一声,对于习惯了现代交通工具的便利的他,确实已经对明朝这样的行军速度无力再吐槽了。
短短三四百里的路,换作是后世,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罢了,但现在一来一回却得花费四五天的时间。
太慢了,真的太慢了。
这还仅仅只是北京到遵化,如果从北京到广州,从北京到云南,那至少也是几个月的时间,更往远说,去欧洲去美洲的话,那就得以年为单位了。
朝廷传递一项政令,想传达到最边远的州县,至少也得好几个月时间。
这效率——朱由检只能是苦笑着摇摇头。
一个政府想要高效到进行运转,政令通达是排在第一位的‘
一个国家经济想要发展,首要的就是交通。
要想富,先修路。
汽车飞机这些现代的交通工具是没想了,但火车却不同,它是近代的产物,伴随着第一次工业革命而产生,并成为工业革命的最大助力。
对蒸气火车,如果朱由检没有记错的话,是英国人在一八零四年发明的,在其后几十年的时间里,火车就成为了西方国家最为主要的交通运输工具。
而贫穷落后的华夏,也在十九世纪后期就拥有了第一条铁路,而到了一九零九年的时候,詹天佑更是建出了华夏人自己的第一条铁路——京张线。
其实蒸气火车并不复杂,只要能设计出蒸气机来,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而蒸气机原理特别的简单,就在大明这个时代,有人就曾造成出过蒸气机,如果朱由检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人叫王徵,他设计出来的火船自去,就是历史上最早的蒸气机船。
只可惜,在这个时代,王徵的才能被称之为奇淫技巧,登不得大雅之堂,受到读书人的一致排斥,也让大明帝国与第一次工业革命失之交臂。
这一次,朱由检不会让大明再错失良机了,有他自己的丰富知识和王徵这样的“天才人物”,大明的崛起只是时间问题。
这时,朱由检突然发现马车慢了下来,便问王承恩道:“王大伴,缘何行得如此之慢?”
王承恩骑着马,一直跟随着朱由检的车驾。
“回皇爷,前面的流民增多,阻塞道路,虽然开路的侍卫加以驱赶,但流民众多,一时也不好畅行。”
朱由检掀起帘子,看到了道路两边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民,一个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过他的眼神似乎都是一样的,目光呆滞,神色萎靡。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这些流民根本就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饿着肚子,又怎么可能容光焕发,精神饱满。
朱由检不禁心情有些黯然,明朝末年正值小冰河期,灾荒、瘟疫、战争导致流民无数,饿殍遍野,流民问题也成为了明王朝覆灭的一个重要原因。
“孙老,我们出去看看吧。”
流民问题当然是朱由检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所以此刻遇到了大批的流民,朱由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亲自接触流民的机会。
孙承宗也应了,随朱由检一同下车。
此次回京,腾骧四卫需要押解众多的建奴战俘,并没有随同天子车驾,而其他的官员将领也是另走一路,所以朱由检只是轻车简从,穿得也是普通的衣服。
不过流民已经被侍卫们撵下了官道,站在官道旁边战战兢兢,看到朱由检这样衣着整齐的“大人物”,茫然不知所措。
朱由检倒也没有任何的架子,他走到了流民的中间,仔细地询问了流民的状况。
这些流民大多是从辽东逃亡过来的,其中还有不少遵化一带的百姓,这显然是受到了建奴的祸害,才不得不背井离乡。
他们大多是拖家带口而来,饿死病死在半路上的,可不在少数。
他们也是听闻到通州设有粥厂,救济难民,所以才不顾一切地往通州赶。
“前面有粥厂?走,过去瞧瞧。”
这可是难得的微服私访的机会,朱由检可不想错过了。
粥厂就设在通州的东城门外,距离通州还有三四里的路程,道路几乎被流民给淤塞了,尽管开路的侍卫一再喝斥,但效果实在是一言难尽。
考虑到孙承宗年老体衰,于是朱由检让孙承宗回车休息,他带着王承恩和十几个侍卫,一路步行,直抵东城门外。
此刻的东城门外,已经是人山人海,流民们一双双渴望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临时搭起来的一排草棚,肚子里发出了一声声叽里咕噜的声音。
现场有衙役和胥吏在维持着秩序,他们目无表情地高声喝斥着,让流民们排成两队,在北面领签子,然后在南面的粥棚领粥,每人限领一碗,领完粥的只能往另一个方向走,不得再来排队。
当然肯定有一些流民想混水摸鱼,吃了一碗之后,试图再混入排队的行列之中再领一碗。
这时这些衙役和胥吏就变得凶神恶煞一般,拿着杀威棒和鞭子,严惩这些想占便宜的流民。
衙役胥吏下手可不是一般的狠,完全就是往死里打,一边打一边还骂这些人是刁民。
那几个流民被打得是头破血流,爬在地上苦苦哀求。
朱由检眉头微微一皱,正想上去干涉一下,王承恩却将他拦了下来,低声地道:“皇爷,这事您还是不管的好。”
朱由检自然也明白王承恩的意义,这么多的流民,如果没有一个规范的秩序的话,施粥根本就无法进行下去。
衙役胥吏虽然打得狠,但却也足以能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流民了,否则的话,这粥分分钟就能给抢光了。
年轻力壮的固然吃饱了,但那些妇孺老弱呢?
所以,在任何的时候,也不要去试图考验人性。
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看看周围的流民,也没有一个肯上前解救的,反而是一个个露出鄙夷的眼神,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该,打死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