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查这个日期。”

李怡将扳指递给技术科同事,“我要知道那天董校长见过谁。”

沈冰抱着一摞档案冲进来,头发还在滴水:

“学长!三名失踪女生的手机信号最后都出现在后山!”

李怡的眼神一凛。

他抓起外套:“走,去青建集团。”

“现在?”

沈冰看了眼窗外瓢泼的大雨,“要不要等搜查令——”

“等不了。”

李怡已经推开玻璃门,“邱若男等不了。”

青建集团的保安室空无一人。

李怡撬开抽屉时,一叠照片滑落在地——全是女子学院的后山,不同角度的拍摄,每张照片背面都用红笔画着叉。

“他们在找什么?”

沈冰弯腰去捡,突然僵住,“学长……这、这是……”

她的声音在发抖。

照片最下面,赫然是一封未拆的恐吓信,信封上粘着一缕长发。

李怡一把夺过信,拆开的瞬间,一张学生证掉了出来——邱若男,照片上的她嘴角含笑,眼下却被人用红笔涂满了血泪。

信纸上只有一行字:

「游戏继续。你会是下一个。」

沈冰的双手开始颤抖:“这、这是冲我们来的?”

李怡没回答。

他的拇指摩挲着信纸边缘,突然停在某处——纸张左下角有个几乎不可见的油墨指纹,纹路清晰得像是故意留下的。

“不是我们。”

他缓缓抬头,眼神冷得骇人,“是冲你来的。”

沈冰的脸色瞬间惨白。

暴雨中的青建集团仓库像座阴森的堡垒。

李怡踹开侧门时,锈蚀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

“分头找。”

他将配枪上膛,“有任何发现立刻鸣枪。”

沈冰点点头,举着手电筒走向东侧货架。

黑暗中,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细微的、像是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

李怡顺着声音摸到仓库尽头的暗门,门缝里渗出丝丝寒意。他缓缓推开门——

地下室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

三名失踪女生被铁链锁在墙上,衣衫褴褛,嘴唇干裂出血。

而角落的刑架上,邱若男垂着头,手腕上的淤青触目惊心。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们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台老式录音机,正在循环播放同一句话:

“说出去,你们全家都会死。”

邱若男突然抬起头,涣散的目光对上李怡的视线。

她的嘴唇蠕动着,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快走。

身后传来子弹上膛的声响。

“李侦探。”

董校长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果然和传闻中一样……爱多管闲事。”

董校长站在楼梯口,手里的猎枪稳稳指向李怡的心脏。

他身后,青建集团的保安主任举着摄像机,镜头红灯闪烁。

“直播给董事会看的。”

董校长微笑着扣上扳机,“警察擅闯民宅,被正当防卫击毙……多完美的剧本。”

李怡的余光扫过沈冰的方向——她不见了。

“三名女生在哪?”他故意提高音量。

“聪明人不会问这种问题。”

董校长向前一步,“就像聪明人不会查不该查的——”

“砰!”

枪声震碎了地下室的白炽灯。

黑暗降临的瞬间,李怡扑向右侧,同时听到沈冰的尖叫和重物倒地的闷响。

当备用灯亮起时,董校长跪在地上,后脑勺被沈冰用消防斧抵着。

保安主任的摄像机摔得粉碎,而邱若男正用尽全身力气将一把钥匙扔到李怡脚边。

“学长!”

沈冰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们……她们被注射了某种药物……”

李怡捡起钥匙,发现上面贴着青建集团的logo和一行小字:冷库B-12。

他突然想起那些照片里被画红叉的后山位置——不是抛尸点。

是埋尸体的标记。

冷库的铁门在李怡面前缓缓打开,刺骨的白色雾气翻滚而出。

他的睫毛瞬间结了一层薄霜,手电筒的光束在雾气中划出一道模糊的通道。

“学长……”

沈冰的声音在身后发抖,“这、这是……”

冷库中央,整齐排列着十几个透明密封袋。

每个袋子里都装着一具蜷缩的尸体,皮肤上覆盖着冰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标本。

最靠近门口的袋子里,洁雯青紫色的脸正对着他们,眼睛半睁着,睫毛上挂着冰碴。

李怡的呼吸在口罩里凝成白霜。

他跨过地上散落的账本——那些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受贿名单和金额,董校长的名字后面跟着令人眩晕的数字。

“不是谋杀。”

李怡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拨开账本最后一页,“是灭口。”

纸页上贴着三名失踪女生的照片,每张照片旁边都写着相同的红字:“知道太多”。

警笛声响彻青市女子学院时,李怡正看着救护车带走邱若男。

她虚弱地抓着他的袖口,嘴唇蠕动了几下。

“她说……”

护士凑过来,“‘小心沈记者’。”

李怡猛地回头,警戒线外早已没有沈冰的身影。

他冲回临时指挥车,掀开沈冰留下的背包——里面塞满了邱若男过去半年的采访笔记,每页边缘都写着细密的批注。

最上面那页记录着邱若男失踪前最后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去查董校长和丁局长的合影。”

技术科的同事突然惊呼:“李队!沈冰的手机信号出现在机场!”

监控屏幕上,沈冰正推着行李箱走向国际出发口,手里攥着一本蓝色护照。

那不是她的名字。

丁剑的办公室亮着台灯。

老局长正在擦拭一枚勋章,听到破门声时连头都没抬。

“青建集团前身是‘荣建工程’。”

李怡将泛黄的报纸拍在桌上,“二十年前那起脚手架坍塌事故,死了六个工人——当时负责调查的警官,就是你。”

报纸照片里,年轻的丁剑站在废墟前,右腿还完好无损。

“那次‘受伤’让你升了职。”

李怡盯着丁剑微微发抖的手,“董校长当时是荣建的会计,他手里有你的把柄。”

丁剑终于抬起头,伤疤在灯光下像条蜈蚣:“李怡,你见过地狱吗?”

他拉开抽屉,里面躺着沈冰的记者证和一把沾血的手术刀。

“现在你见到了。”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两人之间的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