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发霉黑面包

“菜鸟!”霍克掀开铁匠铺的皮帘,络腮胡上粘着烤肉渣,“再劈下去,老子后院要改成柴火市场了!”他甩来块发霉的黑面包,硬得像块风化的头骨。

艾伦接住面包,牙齿硌得生疼:“教会发的救济粮?”

“救济?狗都不吃!”铁匠啐了口浓痰,黄牙间喷出劣质麦酒的气味,“北边商队被劫,粮价涨了三成——昨晚两个流民为半块面包捅死了对方。”

晨光刺破腐木林的雾气,艾伦蹲在镇南集市数钱袋。三枚银币加一百二十铜币在掌心叮当作响,劣质皮甲上还沾着昨夜沼泽的酸液。他摸出五枚铜币弹给卖熏鱼的驼背老头:“老规矩,去头去尾。”

“艾伦先生!”汤姆抱着竹篮窜过来,学徒袍沾满紫色粉末,“艾琳小姐说沼泽的酸囊…”少年突然噎住,盯着他腰间新添的伤口。

“变异地精的酸液,”艾伦撕下熏鱼尾巴扔给脚边的独眼黑猫,“比普通种烈三倍。”黑猫嗅了嗅,叼着鱼窜上屋顶。

冒险者公会的橡木门吱呀作响,独眼精灵擦拭着长弓抬头:“清剿任务更新,变异种左耳涨到十铜币。”他指尖划过羊皮纸,“附赠消息——狗头人祭司的悬赏有人接了。”

艾伦把五只变异左耳拍在柜台。腐臭味引来几只绿头苍蝇,被他用剑鞘碾成肉泥。“情报费。”他推过去二十铜币,“接悬赏的是谁?”

“穿锁子甲的傻子,”精灵收钱时露出腕间的毒藤刺青,“带着三个菜鸟,今早往西区去了。”

正午的日头把石板路烤出焦糊味。艾伦拐进“瘸腿马”酒馆,五个醉汉正在掰腕子赌钱。他花三十铜币买了壶麦酒,就着发硬的熏鱼吞咽。

“听说了吗?北边布洛市的面粉涨到一银币五磅!”疤脸猎人灌了口酒,“教会那帮孙子还在加征‘净化税’!”

艾伦的酒杯突然被按住。穿丝绸马甲的男人咧开金牙:“朋友,渡鸦纹章的戒指卖不卖?黑市开价两金币。”

短剑“当”地钉在对方指缝间,艾伦舔掉嘴角的酒沫:“告诉罗德里戈,再派人来——”剑锋挑起块熏鱼塞进男人嘴里,“下次喂他吃地精粪。”

后院的挥剑声持续到暮色降临。第四百次劈砍时,霍克拎着酒壶晃出来:“手腕下沉三寸!你他妈剁地精脑壳呢?”

艾伦甩了甩酸麻的胳膊,面板纹丝不动。他摸出钱袋清点:今日收入变异左耳五十铜、酸囊八十铜,支出熏鱼五铜、麦酒三十铜、情报费二十铜,净赚七十五铜。

腐臭味突然变浓。三个流民抬着担架冲进铁匠铺,上面躺着个浑身溃烂的佣兵。艾琳的靛蓝指甲划过伤口:“沼泽毒藤,每小时腐烂一寸。”

“能救吗?”霍克往淬火桶啐了口痰。

药剂师甩出个琉璃瓶:“五银币,或者拿二十株荧光菇来换。”

月光爬上钟楼,艾伦蹲在西区沼泽的橡树上。变异地精在泥潭里拱动,脓包在月光下泛着油光。他数到第九只,东南方传来惨叫。

“救命!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穿锁子甲的年轻人被酸液糊了满脸,三个同伴正用塔盾抵住狗头人祭司的火把。艾伦的毒箭离弦瞬间,老骑士教的发力技巧自动浮现——箭矢穿透两个脓包,酸液雨般浇在祭司的骨杖上。

“往北跑!”艾伦拽起锁子甲男人的后领,“踩有苔藓的石头!”

五人在腐木林边缘瘫成一团。锁子甲男人哆嗦着摸钱袋:“我是布洛市男爵次子……”

“现在你是欠我三十铜币的蠢货。”艾伦割下他腰间的银酒壶,“抵了你抢我的水壶。”

后半夜的铁匠铺飘着肉香。霍克用铁钳翻烤地精腿:“教会那帮神棍在找古代哨塔的地图。”他突然压低声音,“你从腐木林来那晚……”

艾伦的断刃停在半空。系统面板在炭火映照下微微发亮,【基础剑术:12】后面似乎有极淡的裂纹。

晨雾被马蹄声踏碎,艾伦已经挥剑两百次。面板依旧顽固,倒是酒馆买的劣质护手油蹭了满剑柄。他摸出最后半块黑面包,霉斑在齿间爆开酸涩。

“接活吗?”独眼精灵堵在公会门口,“护送商队去布洛市,酬劳一金币——但得穿过腐木林。”

艾伦掂了掂钱袋。变异酸囊还剩三个值六十铜,加上护送酬金刚好够买治疗药水。他瞥见告示板新贴的羊皮纸——画着歪斜的哨塔轮廓,悬赏金额涨到两银币。

正午的沼泽蒸腾着毒雾。艾伦蹲在昨日遇袭的榕树上,发现狗头人拖走的铁笼里只剩半截断指。他花二十铜币买了包石灰粉撒在撤退路线上,白痕在泥潭间蜿蜒如蛇。

“你的剑术像地精撒尿。”老骑士突然出现在回镇路上,胸甲渡鸦纹章沾着新血,“但昨天那招斜切……跟谁学的?”

“死人。”艾伦甩掉剑上的泥浆。三天前那个喉咙被撕开的锁子甲男人,握剑姿势突然在记忆中清晰起来。

暮色中的挥剑持续到第三百次。当剑锋劈开第100只木桩,面板终于泛起蓝光——【基础剑术:14】。霍克醉醺醺的鼾声里,东南方哨塔传来非自然的震动。

夜巡的卫兵撞开酒馆大门:“西区出现发光的变异地精!教会悬赏五银币一只!”

艾伦把新买的磨刀石塞进箭囊。今日收支:酸囊收入六十铜、情报支出二十铜、石灰粉二十铜、磨刀石三十铜,净亏损十铜。他舔了舔嘴角的霉斑,把最后半壶劣质麦酒浇在剑刃上。

腐木林的风送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艾伦蹲在镇口木栅栏阴影里,看着发光地精群掠过沼泽。它们拖着的铁笼里,半张腐坏的人脸贴着栏杆,额角刻着渡鸦纹章。

“三百九十九、四百……”

断刃劈开第101只木桩时,东南方哨塔突然爆出紫光。艾伦的纹章戒指骤然发烫,眼前闪过那个死在腐木林的男人——他的锁子甲内侧,分明绣着同样的渡鸦。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投下血红的警告,【生命值:38/60】微微颤动。当第七只发光地精冲破木栅栏,艾伦的剑锋染上了不属于绿血的暗金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