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历史的遗憾

“报。”

“禀殿下，突厥犯边，内侍传诏，陛下请殿下即刻前往宫中议事。”

“……”

来了。

李世民清晰的记得，当年也是这样，消息一入宫，父亲李渊便急忙派出人手来寻他。

只是当年的他并不在长安城，更不在秦王府，当年的他，是明知道会有那么一档子事，却依旧优哉游哉带人去了城外狩猎。

突厥犯边嘛！

他懂。

连长安城的老百姓都知道，要是哪年不来蹭一蹭，不趁火打劫一下，勒索一点金银财宝，那就不是突厥了。

可他就是不想理。

反正你们也不想用我。

反正你们都恨不得我死。

既如此，本王何苦自讨没趣？

不如出去乐一乐，接着奏乐，接着舞。

而今依然不是很想理会，消息听完，他随意摆了摆手：“知道了，下去吧，本王还有些事，让他们先议着，本王稍后便到。”

“喏。”

亲兵领命，很快退去，长孙疑惑，便问：“突厥人又犯边了？”

“嗯。”

“该来了，这么些年，年年如此，真要是哪天不来，别说突厥人，便是咱们，估摸着也不自在。”

李世民随口应道，目光很自然又落在不远处，那里，两男一女，三个小家伙也正悄悄望着他。

长孙讶异：“那二郎你这是？”

“给他们机会啊！”

“忌惮我，怕我坐大，恨不得我死，觉得我上我也行，那就上，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行。”

李世民一脸玩味，笑眯眯招手：“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立马三小只便欢快跑了过来。

李承乾，字高明，中山王，年七岁：“高明见过阿耶。”

李泰，字惠褒，小字青雀，年六岁：“青雀见过阿耶。”

都很有礼貌。

小小年纪，却是小大人一样，规规矩矩，一板一眼。

独独闺女李丽质，五岁，笑眯眯，甜丝丝，脆生生，张开两条小胳膊：“阿耶，抱。”

“诶。”李世民心都要化了，颤抖着双手一把将小丫头抱起，

丽质。

朕的丽质啊！

你阿娘也就罢了，你怎么也那么狠心，早早便舍下阿耶一个人？

“阿耶你怎么了？”

“是眼里进小虫子了吗，不怕，丽质给阿耶呼呼——”

小丫头天真烂漫，显然不懂阿耶心底的愧疚与伤痛，一本正经要开始呼呼。

见状一旁长孙亦颇为担忧：“二郎……”

“没事。”李世民笑笑，抹去眼泪：“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感觉好似很久没见了一般，故尔有些许感伤。”

说罢又看向那恭恭敬敬两小子，笑道：“好了，这是家里，该笑笑，该跳跳，小孩子，就是要活泼跳脱些才好，没必要那么循规蹈矩。”

“高明谨遵阿耶教诲。”

“青雀谨遵阿耶教诲。”

“……”

得。

感情都白说了。

无奈，李世民亦只得道：“行了，去玩吧，高明，青雀，你们是哥哥，要带好妹妹。”

“好的阿耶。”

“阿耶，阿娘，那丽质去玩啦！”

“……”

到底还是小孩，一听可以继续玩，立马一个个又如逢大赦。

目送着跑开，片刻，长孙收回目光，偏头看向身边男人：“二郎可是有心事？”

“为什么这么问？”李世民笑笑，走在湖边。

长孙微笑着挽着他的胳膊，亦步亦趋：“感觉，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今天的二郎很不一样。”

“那你可喜欢？”

“嗯，喜欢。”长孙微笑着将头靠过来：“妾身喜欢得紧呢，感觉今日的二郎，好似比从前长大了些。”

“是吗？”

“嗯。”

“哪里？”

“哪……哎呀讨厌，妾身是认真的，二郎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有吗，我也是认真的啊！”

“……”

一颦一笑，不知不觉，整个世界又仿佛悄悄变得鲜活起来。

所以，历史的遗憾到底是什么？

是玄武门之变的悔恨？

是渭水之盟的耻辱？

还是，晚年御驾亲征，明明杀了那么多人，明明攻下那么多城池，却最终没能彻底覆灭高句丽的不甘？

好像是。

但又好像不是。

玄武门之变，虽恨，但不悔。

渭水之盟，虽引以为奇耻大辱，实则没吃什么亏，就丢了点面子。

至于高句丽，只能说时也，命也，虽没能灭国，却也攻城拔寨，斩杀俘虏了不少人。

那些事，真要说的话，不过就是当年太过心高气傲，一张卷子一百分只拿了九十五，不爽，觉得丢人。

事实上，这做人呐，还是不要那么傲气的好，便如那赵宋，虽然他很是瞧不起，极其不屑与之为伍，可人家心态好啊！

放在赵宋，别说九十五，就是六十五，甚至五十五，就能笑嘻了。

放在赵宋，兵临城下，别说谈判，没提前跑路没开城投降就是胜利。

放在赵宋，要是还有高句丽那么个国家，那么不用太多，只需攻陷一两座城池，斩杀俘虏千把个高句丽人，那就是大胜，封禅，必须泰山封禅。

那也是很舒服的。

而说到这里，又不得提一句他的皇帝父亲，高祖李渊同志。

李渊同志，那是真的坑啊！

那也是个随时准备提桶跑路的主，靠突厥援助起兵建国后年年被敲诈送礼也就罢了，毕竟实力与外部环境使然，有时候不得不妥协。

可差不多都坐稳天下了，他依然没半点脾气，为应对北方突厥，想迁都直接把北方让出去不是一次两次。

至于这长安城……

说实话，也就是没打过来。

若是真跟玄武门之后一样，突厥一路南下陈兵渭水，那么想都不用想，肯定提前带着他那一群小伙伴跑路。

那样后人再看，诶，绝了，这唐祖宋宗，当真一路货色，谁都别嫌弃谁，锁死，必须锁死。

反而是他的观音婢，他的高明，他的青雀，他的丽质，他的兕子，他的……

嗯，差不多了。

就这样吧！

儿子，有俩就够，正好也让观音婢多歇歇，少遭些罪。

再说了，咱也不缺儿子，更不缺女人生儿子。

“二郎，二郎？”

“啊？哦，怎么了，可是累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噗嗤，没，就是好奇，想什么想那么入神呢，妾身喊好几次二郎都没反应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