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唐，武德九年

唐。

武德九年。

五月二十九。

长安，芳林门，一骑快马来报，北方突厥，又忍不住开始犯蹭了。

对此长安城的百姓们并无太多感受，依旧该干嘛干嘛，毕竟突厥犯蹭这种事，自大唐开国以来就没断过。

武德二年蹭，始毕可汗伙同北方刘武周大举南侵。

武德三年继续蹭，处罗可汗又大举入侵。

到了武德四年，它还蹭，颉利可汗奉前朝萧后并齐王之子杨政道以伐唐。

而后，武德五年，武德六年，武德七年，武德七年夏……

真，早就见怪不怪了。

反正也只是蹭，从没真进来过。

而真要说起来，大唐之所以能那么快立国，还多亏了当初突厥借兵入股。

反而是李世民本人，听着传来的声音，看着周围的环境，一时间颇为错愕。

什么情况？

我不是凉了么？

活了九十九，生命中最后一次上昭陵，结果还半道崩殂，没能登顶，怎么一睁眼又到这了？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穿越，重生？

又或者，是临终前的幻想，意难平？

“殿下，怎么说？”

“是啊殿下，怎么说，狗日的突厥人又皮痒了，要不要带兵去灭了他们？”

“俺觉得可以，俺也不多要，只要殿下您给俺三千玄甲，俺保证一月之内把颉利老儿的狗头带到长安。”

“……”

忽然耳边又传来声音，如此之近，又如此熟悉，那是一张张曾经只能出现在梦中的脸，叔宝，尉迟，老程……

难不成，我真回来了？

朕，李·敦煌郡公·雍州牧·天策上将·大行台尚书令·秦王·玄武门继承法开创者·天可汗·文皇帝·文武圣皇帝·文武大圣皇帝·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世民？

“殿下？”

“殿下？”

“哈哈，殿下莫不是吓到了吧，区区突厥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

忽然周围一群人又忍不住笑起来，吓到是不可能吓到的，堂堂秦王殿下，堂堂天策上将，三千冲十万，区区数十骑就敢在突厥大军阵前浪，耀武扬威，敢问什么叫怕？

只是一帮人这些年来南征北战，出生入死，随意惯了，有事没事就喜欢开开玩笑，相互打趣。

李世民晃了晃脑袋，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目光不经意扫过那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渐渐地，笑容也灿烂起来：“是啊，一时间有点吓到了，而今，本王只想速速回府。”

“回府？”

“那说好的狩猎呢，不去了？”

“没意思没意思，既然不去狩猎，那俺先回了啊！”

“俺也回。”

“……”

一棒子精兵悍将。

原本无所事事，准备跟着出城狩猎找点乐子的，毕竟此时大家伙都处于被打压赋闲的状态。

便连身为秦王的李世民本人，这段时间都被打压得十分“凄惨”，身边房杜等幕僚都被调走了。

一听这会不出去了，要回府，顿时又倍感无趣，只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当然，这种事也就嘴上说说，都不是小孩子了，一看自家殿下打马离去，头也不回，相视一眼，众人还是选择默默跟上。

不多时便抵弘义宫。

弘义宫，也就是此时的秦王府，后来的大安宫，修于武德五年，乍一看，门头不显，实则占地面积极大，其中环境清幽，山水林竹亭台楼阁之盛，比之后世王朝所谓的皇家园林有过之而无不及。

外间秦琼程咬金等人闲聊插科打诨之时，李世民便在府里穿梭，很快便见到此时年仅二十六，风华正茂姿容婉约的妻子长孙氏。

面对那突如其来的热情拥抱，起初长孙很不适应。

因为太突然了，也太用力了，那种反常，让她在幸福之余又忍不住心疼，担忧，只以为又发生了不好的事，心爱的丈夫又受到了伤害。

渐渐才舒缓下来，任由他抱着，轻抚着他的后背，良久，柔声呢喃道：“怎么了，可是阿耶那边又做了什么？”

李世民摇头：“没，我只是，有点想你。”

说罢又笑起来，松开怀抱，双目一眨不眨仔细端详着面前的人儿，一本正经道：“观音婢，你为什么那么好看？”

“啊这……”

“哪……哪有？”

“二郎你快别说了，高明他们还在呢！”

长孙顿时就给整不会了，面色发红，脸颊发烫，慌忙偏过头去。

真是，哪有这样的？

虽说出身鲜卑，可也经不住这样夸啊！

太露骨了。

还不如直接说真好看呢，至少那样不用想着回答为什么。

看那娇羞的模样，李世民嘴角微翘，一颗本就灼热的心亦愈发火热起来。

感觉不对劲，危险，长孙赶忙挣脱跑开，隔着中间一方石桌，秀眸圆瞪，满目戒备：“不，不许胡来，大，大白天呢！”

“哦。”

“意思晚上就可以呗？”

李世民坏笑，他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没外人在的时候，他向来如此。

“那，那也不行。”长孙红着脸，气呼呼瞪着眼：“二郎别忘了，府中还有诸多姐妹呢，身为一家之主，岂能专宠妾身一人？”

“这……”

李世民张张嘴，顿时又有些无语。

虽然不想承认，可那些年，他好像还真没怎么想起过除观音婢之外的其他女人。

要不是这会说起，他俨然都有些忘了，他也曾妻妾成群，府中宫中美女成堆。

所以，其实我是渣男？

遥想当年，韦妃，阴妃，杨妃，还有燕妃，徐妃，等等，都处得很好啊！

她们都陪了我很久，还都为我生儿育女呢！

看他怔住，一脸错愕，顿时长孙便有些得意，抿嘴窃笑：“怎么，无话可说了？”

“有点。”李世民悻悻，摸摸鼻子，暗暗接受了我其实就是个渣男的设定。

长孙也没想真的怎么他，见状又走上前来，默默牵起他的手，轻轻靠在他胸膛：“好啦，妾身知晓二郎心意，此生能得二郎恩宠，也是妾身的福分。

可是，现在白天呢，而且，二郎多少还是要顾及一下其他姐妹的，她们可也都日夜盼着二郎呢！”

一番话下来，悄悄的，时光又沉寂了，一时间，偌大的王府，好似便只剩下清风拂过竹林的沙沙声。

直到有亲兵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