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伽蓝寺的青铜梵钟无风自鸣。陆斩尘站在放生池畔,看着池底游动的金鳞——那些并非活物,而是被高僧点化的往生咒文。
“爹爹,痛...“阿莲蜷缩在因果秤上,半透明的身躯已能看见经络间流淌的金色劫力。跛脚道人往池中撒了把铜钱,醉眼倒映着星斗:“子时三刻,地宫开。“
池水突然沸腾,金鳞聚成佛陀虚影。陆斩尘右眼剧痛,看见虚影掌心托着青铜棺椁,棺面刻满《楞严经》梵文。阿莲突然浮空,额间莲纹与梵文共鸣,整座伽蓝寺开始下沉。
“陆施主,别来无恙。“白衣僧踏月而来,手中转动的念珠竟是骷髅所制。陆斩尘瞳孔骤缩——这僧人面容与慧觉有七分相似,眉心却嵌着幽冥海的噬魂钉。
因果秤剧烈震颤,秤盘浮现血色画面:三百年前,正是此僧将陆明德引入伽蓝寺地宫。跛脚道人突然冷笑:“慈舟,你还没被劫火烧尽魂魄?“
“贫僧如今法号鬼如来。“僧人扯开僧袍,胸口嵌着块劫运经残页,“陆明德,当年你借我佛门圣地炼器,今日该还债了。“
阿莲突然尖啸,声浪震碎池畔十八罗汉像。地宫入口轰然开启,阴风裹着万鬼哭嚎涌出。鬼如来手中念珠炸裂,三百怨魂结成锁链缠向陆斩尘。
无相刃化斩马刀劈开魂链,陆斩尘顺势突进。刀锋触及鬼如来胸膛的刹那,残页突然迸发血光——那竟是陆明德当年亲手刻下的护器咒。
“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小沙弥?“鬼如来狂笑,噬魂钉渗出黑雾。地宫深处传来青铜棺的震动,阿莲突然化作流光没入棺中。
“阿莲!“陆斩尘目眦欲裂,青鸾剑气暴涨三丈。鬼如来却趁机遁入地宫,石门轰然闭合。跛脚道人酒葫芦砸在门上,溅起的酒液竟腐蚀出佛偈:
“劫器归棺日,因果轮回时。“
地宫甬道刻满《地藏经》,经文却用逆笔书写。陆斩尘剑尖划过墙壁,发现墨迹竟是凝固的血——这些血属于三百年前被他斩杀的僧众。
“小心脚下!“跛脚道人突然拽住他。青砖翻转,露出具身披袈裟的骷髅,指骨死死攥着半块青铜残片。陆斩尘触碰残片的刹那,前世记忆涌现:
当年陆明德在此炼制劫器,正是用这僧人的金身做器胚。那骷髅突然睁眼,颌骨开合:“明德...你回来了...“
无相刃贯穿颅骨,骷髅化作金粉。跛脚道人拾起残片:“这是第三块劫运经残页,鬼如来故意留的诱饵。“
前方传来青铜棺的震动,夹杂着阿莲的啼哭。陆斩尘劈开最后一道石门,见鬼如来正将阿莲按入棺中。棺内躺着个与他容貌相同的男子,心口插着柄降魔杵。
“这才是真正的劫器。“鬼如来眼中泛起红光,“你怀里那个不过是赝品。“
因果秤突然飞向青铜棺,秤盘开始吞噬棺中男子的劫力。阿莲突然挣扎着喊出完整句子:“爹爹别信!他在偷换因果!“
陆斩尘剑锋暴起,青鸾剑气化作实体神鸟。鬼如来结印唤出幽冥鬼将,自己却扑向因果秤。跛脚道人突然喷出酒箭,三昧真火点燃经幡。
“快斩降魔杵!“阿莲尖叫。陆斩尘旋身掷剑,无相刃贯穿棺中男子心口。整个地宫突然静止,男子化作流光融入阿莲体内。
鬼如来暴怒:“你竟敢毁我百年布局!“他撕开人皮,露出布满噬魂钉的真身——竟是半人半魔的怪物。
阿莲周身绽放混元金莲,肉乎乎的小手结出佛印:“吽!“地宫穹顶浮现《金刚经》全文,每个梵文都化作锁链缠住鬼如来。
陆斩尘趁机夺回因果秤,三块残页自动拼合。磅礴劫力涌入经脉,他右眼金刚石瞳仁裂出莲花纹路。青鸾剑法十九式融会贯通,剑气凝成实质青鸾。
“这不可能!“鬼如来震碎经锁,“劫运经明明需要三十六块...“
“谁告诉你这是劫运经?“跛脚道人突然扯掉假发,露出戒疤,“三百年前陆明德炼的是劫器,劫运经不过是幌子。“
陆斩尘福至心灵,剑锋指向伽蓝寺地脉:“开!“剑气贯穿九重地脉,整座寺庙拔地而起,露出下方百丈青铜棺阵——每口棺都刻着数字,阿莲棺椁标着“十七“。
鬼如来突然狂笑:“原来你早就是局中人!“他引爆噬魂钉,幽冥黑雾吞没地宫。阿莲化作金莲护住陆斩尘,奶音带着哭腔:“爹爹快走!“
跛脚道人抛出酒葫芦化作飞舟,三人冲破地宫。身后传来惊天爆炸,伽蓝寺化作深坑。阿莲彻底凝实,腕间浮现“十七“血印。
“现在明白了吗?“跛脚道人指着远处天机楼废墟,“108口棺对应108劫器,你是第17位轮回者。“
陆斩尘擦去剑身血渍,发现青铜剑纹路已变:原本的“劫运九重天外天“下,多出句“百世轮回棺中棺“。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因果秤突然指向西北。阿莲枕着他臂弯呢喃:“下一个爹爹...在儒圣墓...“
伽蓝寺深坑中,半截焦黑的手指突然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