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绝境开局

冰冷的触感从粗糙的水泥地面渗入骨髓，张金玄猛地睁开眼，视线被一片令人窒息的昏暗笼罩。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霉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劣质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怪味。他下意识地吸了口气，却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肺部火辣辣地疼。

“这是……哪里？”

他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狭窄逼仄的空间，不足十平米。一张嘎吱作响的单人木板床，一个掉漆的破旧矮柜，墙角堆着几个看不清内容的纸箱，唯一的窗户被厚厚的、沾满污渍的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只从缝隙里透出几缕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光线。

头痛欲裂。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狂暴的潮水，狠狠冲击着他的意识。

张金玄……十八岁……孤儿……父母三年前探索“幽暗森林”秘境失踪，疑似遭遇“瘟兽”袭击，尸骨无存……靠着微薄的抚恤金和打零工，蜗居在这座名为“灰岩”的卫星城边缘……今天是……“天赋觉醒日”！

最后这个词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伴随这个词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巨大的生存压力。

这不是他熟悉的世界。没有熟悉的消毒水味和病历本，没有他为之奋斗了半生的心理学讲台和实验室。他，张清源，清北最年轻的心理学教授、首都医科大学的学术新星，只是在连续熬了三个通宵完成一项重大课题后疲惫地睡去……醒来，却成了一个挣扎在生存线上的少年。

“星球Online……”他喃喃自语，咀嚼着脑海中这个世界的称谓。一个残酷的游戏场，每个人十八岁都必须经历的“觉醒仪式”，将决定他们未来的命运——是成为拥有超凡力量、受人尊敬的“卡师”，还是沦为挣扎在底层、朝不保夕的“尘埃”。

在这里，没有天赋卡，就意味着没有力量，没有地位，甚至……没有活下去的资格。城市外围，高耸的合金城墙之外，是被称为“废土”的广袤区域，那里是“灾兽”的乐园。贪兽掠夺一切，嗔兽毁灭一切，痴兽侵蚀心智，瘟兽散播死亡，欲兽诱人堕落，杀兽带来纯粹的终结。人类如同在悬崖边筑巢的鸟儿，依靠着“空间稳定器”维持的脆弱城市圈苟延残喘。

而今天，就是他张金玄站在悬崖边的日子。

他摸索着起身，双腿有些发软。走到那唯一的窗户边，用力拉开厚重的窗帘。

“哗啦——”

刺目的晨光瞬间涌入，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适应光线后，窗外的景象映入眼帘：低矮、破败、拥挤的楼房如同灰色的积木杂乱堆砌，狭窄的街道上污水横流，几个衣衫褴褛、神情麻木的人影匆匆走过，空气中弥漫着工业废气和生活垃圾的混合气味。远处，巨大的、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灰岩城”内城轮廓若隐若现，如同一座钢铁堡垒，与这片破败的外围棚户区形成鲜明对比。

那就是安全与秩序的核心，也是他今天的目的地——城中心的“觉醒广场”。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试图压下心头的迷茫和恐慌。前世的学识和阅历在此刻成了他唯一的锚点。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整合脑海中的信息。

原主留下的积蓄，仅够支付一次进入内城的“净化通行费”和购买最低限度的营养剂。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依靠。觉醒成功，一步登天；觉醒失败，万劫不复。

他走到房间角落一个积满灰尘的水盆前。水面倒映出一张年轻却过分苍白的脸，眉眼依稀还有几分前世的轮廓，但更多的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营养不良和长期压抑带来的阴郁。眼神深处，除了茫然，还有一丝属于张清源的不甘和倔强。

“活下去……”他对着水中的倒影低语，声音干涩沙哑，“必须先活下去。”

他翻找出原主唯一一套还算干净的、洗得发白的灰色连体工装服换上。衣服有些宽大，更衬得他身形单薄。又从矮柜一个锁着的抽屉里（钥匙就藏在破床垫下），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磨损严重的旧钱夹。里面只有几张薄薄的、印着复杂防伪纹路的“信用点”纸币，以及一张边缘已经磨损发白的全家福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父母笑容灿烂，搂着大约十岁左右、笑容腼腆的原主。背景似乎是某个公园，阳光明媚，与此刻窗外灰暗压抑的世界格格不入。张金玄的手指拂过父母的笑脸，一股不属于他的、浓烈的悲伤和思念涌上心头，让他鼻尖发酸。

“失踪……瘟兽……”他攥紧了照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原主对父母的强烈情感成了他此刻的支撑点之一。活下去，找到他们失踪的真相！这念头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第一簇火苗，微弱却顽强。

将照片仔细贴身藏好，把所有的信用点揣进内兜。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冰冷、破败、承载了原主所有痛苦记忆的“家”，张金玄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房门。

一股更浓烈、更混杂着腐烂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走廊昏暗，墙壁斑驳脱落。他低着头，快步穿过充斥着不明异味和压抑目光的棚户区小巷，汇入外面街道上同样沉默、行色匆匆、前往内城的人流之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未来的惶恐和对命运的敬畏。

灰岩城巨大的内城合金闸门就在前方，如同巨兽张开的口。冰冷的金属反射着晨光，门顶上巨大的能量指示灯闪烁着代表“安全”的幽蓝光芒，门两侧是全副武装、穿着黑色制式护甲、手持造型奇特能量武器的城卫军士兵，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试图进入的人。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靠近者的心头。

张金玄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手心沁出冷汗。他捏紧了口袋里那几张薄薄的纸币，那微弱的触感成了他此刻唯一的依靠。他抬起头，望向那扇决定命运的门扉，眼神中属于张清源的冷静分析和属于张金玄的孤注一掷交织在一起。

“无论如何……必须进去。”他低声对自己说，迈出了走向觉醒广场的第一步。这一步，踏出的是绝望的泥沼，还是通往未知的钢丝？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