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实验体X-37

白光吞噬了一切。

姜语嫣感觉自己被撕成了无数碎片，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剑宗的云海、现代都市的车水马龙、幻波岛的蓝色沙滩、大学实验室的白色墙壁...它们像被打碎的镜子碎片，在她周围旋转、重组。

最痛苦的是掌心。镜印仿佛烧红的烙铁，灼热感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她试图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刺眼的白光渐渐褪去。姜语嫣感到身下是冰冷的金属表面，耳边传来滴滴的电子音。她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是一片刺目的白色。

“第37号实验体意识恢复，生命体征稳定。“一个冷漠的女声响起，“准备进行记忆提取。“

姜语嫣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她躺在一个类似手术台的金属平台上，头顶是无影灯，周围是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仪器。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面墙上的巨大显示屏，上面分割成十几个小画面，实时显示着不同场景——其中一个赫然是修真世界的景象，楚临风正持剑与几名白衣人战斗！

“楚师兄...“她虚弱地呼唤，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语言功能正常。“女声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满意，“看来量子传送没有损伤大脑语言区。“

姜语嫣努力撑起身体，这才发现自己被数条半透明的光带固定在平台上。她惊恐地挣扎，光带却纹丝不动。

“别费力气了，量子束缚带不是你能挣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白色身影走到平台边，“欢迎回来，37号。“

姜语嫣抬头，对上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正是她在镜印幻象中多次看到的白衣女子！近距离看，女子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与她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神冷得像冰，嘴角挂着程式化的微笑。她胸前别着名牌：林教授。

“你是谁？这是哪里？“姜语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什么叫我37号？“

林教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一个平板电脑查看数据：“嗯...修真世界的记忆完整保留，自我认知也没有混乱。看来这次量子通道很稳定。“

她放下平板，居高临下地看着姜语嫣：“简单来说，你是我们量子传送实验的第37号实验体。这里是新北京量子研究所地下七层。至于我...“她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你可以叫我林教授，或者...母亲。“

“母亲？“姜语嫣如遭雷击，“你胡说！我有父母，他们在——“

“在江城？“林教授打断她，“那对中学教师？那只是我们为你安排的收养家庭。“她点按平板，调出一份档案，“姜建国，45岁，江城一中物理教师；周雯，43岁，同校语文教师。他们在孤儿院领养了一个五岁女童，取名姜语嫣。“

档案上赫然是姜语嫣熟悉的养父母照片！她呼吸急促，胸口像压了块大石。这是真的吗？二十多年的亲情只是一场安排？

“不...不可能...“她摇头，拒绝相信，“那我的镜印呢？蓝月说这是我亲生父母——“

“蓝月？“林教授突然激动起来，“你见到她了？她还在幻波岛？“她猛地抓住姜语嫣的手腕，检查那个镜印，“果然...她把量子密钥植入了你体内！“

姜语嫣被她的反应吓到：“你认识蓝月？“

林教授松开她，表情恢复冷静：“曾经的同僚，后来的叛徒。“她走向控制台，“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带回了宝贵的数据。“

她按下某个按钮，姜语嫣感到一阵刺痛，镜印处被抽取了什么，化作一缕蓝光被天花板上的接收器吸收。

“量子密钥获取完成。“林教授满意地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终于可以启动'方舟计划'了。“

姜语嫣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本能感到危险：“你想干什么？“

林教授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拯救我们的世界，37号。或者说...用你们修真世界的资源，延续我们这个濒临崩溃的文明。“

她挥手调出另一个屏幕，上面显示着地球的立体影像。姜语嫣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地球与她记忆中的完全不同：大气层布满破洞，大陆被灰黑色的污染覆盖，海洋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看到了吗？我们的世界正在死亡。“林教授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而你们修真世界灵气充沛，资源丰富，最重要的是——人口稀少。完美的殖民目标！“

姜语嫣终于明白了这个疯狂的计划：“你们想入侵修真世界？“

“用'移民'更准确。“林教授微笑，“第一批十万精英已经准备就绪，只等量子通道稳定。“她俯身轻拍姜语嫣的脸颊，“这要感谢你，亲爱的。你的镜印记录了完整的量子坐标。“

姜语嫣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她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帮凶！楚临风、青阳真人、蓝月...所有她在修真世界认识的人都会因此遭殃。

“我不会帮你们的！“她咬牙道。

林教授不以为然地笑了：“不需要你帮忙，37号。数据已经自动上传。“她走向门口，“好好休息吧，明天你还要进行最后一次跨世界传送测试。“

门关上后，实验室陷入死寂。姜语嫣绝望地挣扎着，光带却越缠越紧。她抬头看向大屏幕，楚临风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赵无极带领大批剑修围攻幻波岛的景象。

“楚师兄...蓝月前辈...“她喃喃自语，泪水模糊了视线。

就在这时，掌心的镜印突然发热。姜语嫣惊讶地看着它发出微弱的蓝光，光带接触到蓝光后竟开始松动！

“这是...“她突然想起蓝月说过，镜印是她亲生父母留下的礼物，具有量子护盾功能。难道它在自动保护她？

姜语嫣集中精神，尝试将意识集中在镜印上。果然，蓝光变得更强烈了，光带发出噼啪声，一条接一条断裂。

最后一条光带断开时，她滚下平台，摔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顾不得疼痛，她迅速爬起，警惕地环顾四周。实验室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是林教授刚才离开的那扇门。

她试着推门，纹丝不动。门上有个电子锁，需要指纹或密码。

“该死！“姜语嫣捶了下门，突然想到什么，转身看向那些仪器。如果能找到通讯设备...

她快速检查控制台，大部分界面她都看不懂，但其中一个屏幕上显示着修真世界的实时监控。她颤抖着手指放大画面，希望能找到楚临风的身影。

画面切换到幻波岛中央湖泊。湖面沸腾般翻滚着，水晶宫殿已经半坍塌，蓝月站在宫殿顶端，双手高举一个发光的棱镜。赵无极和数十名剑修将她团团围住。

“放弃抵抗吧，妖女！“赵无极的声音通过监控清晰传来，“交出天外秘术，饶你不死！“

蓝月冷笑：“赵无极，你以为得到量子技术就能为所欲为？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在玩火！“

她突然将棱镜抛向空中，棱镜炸裂成无数光点，形成一道光幕笼罩全岛。赵无极等人被光幕弹开，而光幕中央出现了一个漩涡——和姜语嫣被传送前一模一样的漩涡！

“语嫣！“蓝月突然对着天空大喊，仿佛知道姜语嫣正在观看，“记住，镜印是你回家的钥匙！两个世界的命运就在你——“

画面戛然而止，变成一片雪花。姜语嫣疯狂地点击屏幕，却再也无法恢复信号。

“不！蓝月前辈！“

她瘫坐在椅子上，大脑飞速运转。蓝月显然预见到了这一切，镜印是关键的“钥匙“。但钥匙用来开什么锁？怎么用？

身后突然传来电子音：“警告：37号实验体逃脱。启动紧急封锁程序。“

姜语嫣猛地转身，实验室的红灯开始闪烁，通风口喷出白色气体。她立刻屏住呼吸，但已经吸入了一些，视线开始模糊。

“不...不能...倒下...“

她跌跌撞撞地冲向控制台，用最后的意识按下几个看似重要的按钮。机器发出刺耳的警报，一道电子门突然打开，露出后面的紧急通道。

姜语嫣踉跄着冲进去，通道自动关闭，隔绝了白色气体。她大口喘息，发现自己在一个狭窄的金属走廊里，两侧是数不清的密封舱。

好奇心驱使她靠近一个舱门。透过小窗，她看到里面漂浮着一个人——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女性！姜语嫣惊恐地后退，又查看了几个舱门，每个里面都是不同年龄的“自己“，从婴儿到老年...

“克隆体...“她终于明白了“37号实验体“的含义，胃部一阵绞痛。

走廊尽头是一扇标有“出口“的门。姜语嫣正要冲过去，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37号在E区！拦住她！“

她拼命跑向出口，却在门前刹住脚步——门上有个手掌扫描仪。绝望之际，她突然想到什么，将掌心的镜印按在扫描仪上。

奇迹发生了。扫描仪发出蓝光，显示“量子验证通过“。门缓缓打开，露出向上的楼梯。

姜语嫣来不及多想，冲上楼梯。身后追兵越来越近，她爬了两层，推开一扇防火门，发现自己在一个宽敞的大厅里。大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环形装置，周围连接着数十个透明舱室，每个舱室里都站着一个人，穿着统一的白色制服，表情麻木。

“方舟计划启动倒计时：30分钟。“机械女声在大厅回荡，“首批传送人员请就位。“

姜语嫣明白了，这就是通往修真世界的量子传送门！林教授真的要实施她的入侵计划。

她必须阻止这一切，但怎么做？她只是个意外获得穿越能力的普通...

“抓住她！“一声厉喝打断她的思绪。五六个全副武装的警卫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姜语嫣退到墙边，无路可逃。就在这时，大厅中央的环形装置突然发出刺目的蓝光，能量波动让整个空间都在震颤。

“警告：检测到异常量子波动！“警报声响彻大厅，“未知能量源正在强行开启通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追捕姜语嫣的警卫。环形装置中央的空间开始扭曲，形成一个漩涡，和幻波岛上出现的一模一样！

姜语嫣掌心的镜印突然灼热无比，蓝光从她指缝间溢出。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镜印射出一道蓝光，与漩涡连接。

漩涡中，一个身影逐渐清晰——那人手持蓝色光剑，衣衫褴褛却气势如虹，正是楚临风！

“楚师兄！“姜语嫣惊呼。

楚临风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抬头看向她的方向。他们的目光穿越两个世界，在这一刻相接。

“语嫣！“他的声音穿透量子通道传来，“抓住我的手！“

姜语嫣不假思索地冲向漩涡。警卫们反应过来，举枪射击。千钧一发之际，镜印爆发出耀眼的蓝光，形成一道护盾挡下所有子弹。

她纵身一跃，伸出的手与楚临风的手在漩涡中央相握——

世界再次被白光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