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熔金,将城西那片老别墅区染上一层怀旧的暖橘色。周言和柳遗暗站在一扇斑驳的朱红色铁门前,门内,一棵高大繁茂的银杏树探出金灿灿的树冠,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无声地召唤着迷途的归人。
“就是这里。”周言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胸前的银杏叶吊坠隔着衣服传来阵阵温热,仿佛与眼前的景象产生了共鸣。柳遗暗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攥着那支“银杏寄思”簪,指节泛白。她的目光穿透铁门的缝隙,落在那架已经锈迹斑斑的蓝色秋千上——与记忆碎片中模糊的影像瞬间重叠。
“门锁着。”柳遗暗轻声道,声音有些干涩。
“跟我来。”周言深吸一口气,带着她绕到院子侧面。一段年久失修的红砖围墙坍塌了一角,正好形成一个可以容人钻过的缺口。仿佛冥冥中的指引。
踏入院子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泥土、腐叶和遥远时光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和随之而来的强烈悲伤几乎将他们淹没。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遗失的童年,以及那场被刻意掩埋的变故。
他们径直走向那棵巨大的银杏树。树下铺满了厚厚一层金黄的落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脆响。无需言语,两人默契地开始寻找记忆中的埋藏点。
“我记得…是在树根那里,靠近秋千的方向。”柳遗暗蹲下身,用手拨开落叶,露出湿润的泥土。她手腕内侧的银杏叶胎记在夕阳下仿佛有了生命。周言在她身边跪下,也加入了挖掘。他的动作有些急切,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泥土时,一些混乱的、带着强烈情绪的画面再次冲击脑海——小女孩惊恐的尖叫、刺耳的刹车声、刺目的车灯、玻璃碎裂的声音,以及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剧痛。
“啊…”他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
“周言?”柳遗暗立刻察觉他的异样,伸手扶住他。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手臂时,一股奇异的暖流似乎驱散了那冰冷的恐惧和疼痛。周言抬头,对上她充满担忧的琥珀色眼眸,那里面映着他苍白的脸,也映着同样的痛苦记忆碎片。
“我…我看到了车祸…”周言喘息着,艰难地说出这个词。
柳遗暗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褪去血色。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嵌进周言的手臂里。“我也…一直有那些碎片…红色的车…很大的声音…”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共同的创伤记忆像一条无形的锁链,将他们更深地捆绑在一起。两人对视着,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失落的灵魂碎片。沉默在落叶的沙沙声中蔓延,带着沉重的悲伤,却也滋生出一丝患难与共的慰藉。
“继续挖吧。”周言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答案就在这里。我们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
柳遗暗点点头,眼神也重新凝聚起力量。两人不再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挖掘着那块被记忆标注的土地。泥土被一点点刨开,混合着湿润的落叶。时间仿佛被拉长,只有粗重的呼吸和泥土翻动的声音。
终于,周言的指尖触到了一个坚硬的、冰冷的东西。
“找到了!”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两人加快了速度,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周围的泥土。一个约莫鞋盒大小的金属饼干盒渐渐显露出来。盒子锈迹斑斑,上面还残留着褪色的卡通贴纸,依稀能看出是当年流行的动画角色。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周言和柳遗暗合力将盒子从土里捧了出来。盒子很沉,密封得异常严实,似乎在守护着一个沉重的秘密。
柳遗暗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纸巾,仔细擦掉盒子表面的湿泥。周言则从钥匙串上找出一把小刀,试图撬开那锈死的搭扣。咔哒一声轻响,搭扣松动了。两人屏住呼吸。
周言缓缓掀开了盒盖。
一股陈旧纸张和淡淡霉味混合的气息逸散出来。盒子里的东西保存得出奇完好,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件小孩子的玩意儿:几颗弹珠,色彩已经有些暗淡;一只掉了漆的塑料小青蛙;几枚造型可爱的徽章;还有几颗用彩色玻璃纸包裹的糖果,早已融化变形粘在一起。这些都是他们童年友谊的见证,带着纯真无邪的气息。
压在玩具下面的,是一个厚厚的、用塑料布仔细包裹的笔记本。柳遗暗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解开缠绕的细绳。翻开泛黄的纸页,稚嫩的铅笔字迹映入眼帘,那是他们十岁时的笔迹,记录着各种“秘密”:对老师的吐槽、喜欢的零食、天马行空的梦想计划…翻到中间,一页纸上画着两个手拉手的小人,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周言和柳遗暗永远是最好的朋友!2005年10月28日”。日期就在变故发生前两天。
两人看着这些,眼眶都有些发热。那些被遗忘的、无忧无虑的时光,此刻如此鲜活地扑面而来。
然而,在笔记本的最下面,压着一个更小的、用油纸包了好几层的信封。信封上没有字迹,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柳遗暗的心跳陡然加速。她看了周言一眼,周言点点头,示意她打开。他的表情异常凝重,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柳遗暗用微微颤抖的手拆开油纸包,取出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折叠的信纸。展开信纸,上面是成年人的笔迹,苍劲有力却带着一种急促和绝望:
遗暗、小言:
如果你们看到这封信,说明事情还是发生了。对不起,爸爸(叔叔)没能保护好你们,没能保护好这个家。
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些自称是你叔叔/阿姨(指周言父母)的人!他们不是你的亲人!
你们看到的车祸不是意外!是那些人,为了我们守护的东西!为了‘钥匙’!
银杏吊坠就是信物,玉簪是‘钥匙’的一部分!记住,‘周而复始言无尽,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话不仅是你们的命运,也是秘密的指引!
保护好吊坠和玉簪!不要轻易示人!不要试图寻找我们!忘记这一切,好好活下去!
永远爱你们的爸爸柳正阳2005年10月30日凌晨
落款的日期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穿了两人刚刚因童年回忆而升起的温情。2005年10月30日!正是他们银杏吊坠上刻着的日期,也是他们失忆的日子!
信中的内容信息量巨大且骇人听闻:
车祸是人为制造的谋杀!目标是为了夺取所谓的“守护的东西”和“钥匙”。
他们的监护人(柳遗暗的叔叔,周言的父母)身份存疑!信中断然否认了他们的亲缘关系,甚至直接指控他们是加害者“那些人”!
银杏吊坠是信物,玉簪是“钥匙”的一部分。这解释了为什么这两件东西能触发他们的记忆碎片。
玉簪上的诗句不仅是名字的嵌合,更是解开秘密的“指引”。“周而复始言无尽,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十二个字被赋予了远超诗意的沉重使命。
柳遗暗的父亲柳正阳在事发当日凌晨留下了这封绝笔信,充满了绝望和保护之意。
巨大的震惊和颠覆感让两人僵在原地,如同被雷击中。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信纸在柳遗暗颤抖的手中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不…不可能…”周言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他从小敬爱的父母,竟然是害死柳遗暗父亲、制造车祸让他们失忆的凶手?这颠覆性的指控让他感到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想起父母对他十岁前生活的讳莫如深,想起他们偶尔流露出的紧张和不安…难道…信上说的是真的?
柳遗暗则死死盯着落款处父亲的名字“柳正阳”,泪水无声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泛黄的信纸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父亲…原来是为了保护她和周言才…巨大的悲伤和滔天的恨意在她心中交织翻腾。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玉簪,冰冷的玉质触感也无法平息内心的惊涛骇浪。
“钥匙…守护的东西…”柳遗暗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我爸爸用命守护的…到底是什么?那些人又是谁?”
周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几口气,试图理清这团乱麻。“信上说,玉簪是‘钥匙’的一部分,吊坠是信物…还有那句诗是‘指引’…”他的目光落在柳遗暗紧握的玉簪上,“‘银杏寄思’簪…它内侧刻的诗句…”
柳遗暗立刻将玉簪递给他。周言就着夕阳最后的光线,再次仔细审视簪身内侧那两行娟秀小字:“柳暗花明又一村,周而复始言无尽”。之前只觉得是巧妙嵌入了两人的姓氏名字,此刻看来,字字千钧。
“顺序…”周言脑中灵光一闪,“信里提到这句话时,是先说的‘周而复始言无尽’,再说‘柳暗花明又一村’!和我们名字的顺序一样!但这簪子上刻的,是‘柳’在前,‘周’在后!”
“这有什么含义?”柳遗暗急切地问。
“也许…是某种操作顺序?或者…是拼接?”周言皱着眉,反复摩挲着簪身,感受着那温润的玉质和精细的刻痕。突然,他的手指在簪头与簪身连接处附近,感觉到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凸起。
“等等!这里有东西!”他精神一振,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去触碰那个点。
只听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某种精巧的机括被触动。紧接着,在柳遗暗和周言震惊的目光中,那支看似浑然一体的白玉簪,竟然从中间——沿着刻字的那条细线——缓缓旋开了!
簪子一分为二,变成了两截中空的玉管!
而在其中一截玉管的内壁上,竟然镶嵌着一枚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玉片。玉片上用微雕技术刻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复杂且奇异的符号和线路图,在夕阳余晖下闪烁着微弱而神秘的光芒。这绝非现代工艺所能及!
“天啊…”柳遗暗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就是‘钥匙’的一部分?”
“看来是了!”周言的声音也带着激动和难以置信,“这些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地图或者…密码?信里说玉簪是‘钥匙’的一部分,那另一部分呢?吊坠?”
两人立刻看向彼此胸前的银杏叶吊坠。柳遗暗迅速解下自己的吊坠,周言也解下他的。两片银制的银杏叶躺在掌心,除了背面的日期,看起来并无特别。
“信物…只是身份证明吗?”柳遗暗有些失望。
周言拿起自己的吊坠,对着夕阳的光线仔细观察。银叶的脉络在光线下显得异常清晰。“等等…这脉络的走向…”他心中一动,拿起柳遗暗的吊坠,将两片叶子的背面——刻着日期的那一面——紧紧贴合在一起。
奇迹发生了!
当两片叶子背靠背完全贴合时,它们背面刻着的日期数字“2005.10.30”的线条,竟然奇妙地连接、延伸,组合成了一个全新的、更加复杂的微型符号!这个符号的形状,与玉簪内部那透明玉片上的某个核心图案,隐约呼应!
“原来如此!”周言恍然大悟,“吊坠是信物,但当它们合二为一,就构成了‘钥匙’的启动密码或者…定位标识!和玉簪里的地图(或密码)是配套的!那句诗…‘周而复始言无尽,柳暗花明又一村’…不仅指明了操作顺序(先合吊坠,再开玉簪),更可能暗示了寻找最终目的地的路径或方法!”
柳遗暗看着那两片完美契合的吊坠和玉簪中露出的神秘玉片,心中震撼莫名。父亲守护的,竟是如此精巧而神秘的传承!这背后牵扯的秘密,绝对超乎想象!
就在两人为这惊人的发现心潮澎湃、试图解读那玉片上的符号时,一个苍老而平静的声音突兀地在寂静的院子里响起:
“看来,‘钥匙’终于找到了它的主人。”
周言和柳遗暗悚然一惊,猛地回头!
只见那位“遗珍阁”的古董店老板,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那坍塌的围墙缺口处。夕阳将他佝偻的身影拉得很长,他脸上没有了在店里的那种温和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的深邃和洞悉一切的平静。他浑浊的目光,正落在周言手中的玉簪和合二为一的吊坠上。
“是你?!”周言下意识地将柳遗暗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这位神秘出现的老人。柳遗暗也握紧了拳头,心脏狂跳。这个老板,果然不简单!他一路跟踪他们?还是说,他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这里?
老板缓缓走进院子,步履平稳,对周言的戒备视若无睹。他的目光扫过他们脚下的饼干盒和散落的童年物品,最后停留在柳遗暗脸上,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是悲悯,又似是欣慰。
“不必紧张,孩子们。”老板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恰恰相反,我守在这里,等了你们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柳遗暗失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你知道这一切,对不对?”
老板的目光投向那棵古老的银杏树,仿佛在凝视着流逝的岁月。“我是谁?一个本该在那场车祸里死掉,却侥幸活下来的老家伙罢了。”他顿了顿,声音带着沉重的回忆,“我是柳正阳的…挚友。也是你们父亲(周言)和父亲(柳遗暗)共同的朋友和…守护者。”
这个身份让周言和柳遗暗再次震惊!
“你认识我爸爸?”柳遗暗的声音带着颤抖。
“何止认识。”老板的目光变得悠远,“我们三家…不,是两脉守护者,世代相交,共同守护着一个古老的秘密和一件…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那件东西,需要‘钥匙’才能开启或找到,而‘钥匙’,则由两家分别保管信物和核心部件。周家保管信物——也就是那对银杏吊坠;柳家保管核心部件——就是藏在玉簪里的‘灵引玉片’。”
“那场车祸…”周言急切地问,“信上说不是意外!是‘那些人’干的?‘那些人’是谁?是不是…是不是我现在的父母?”问出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老板深深地看了周言一眼,那眼神包含了太多的信息:理解、同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孩子,事情比你想象的更复杂。”他缓缓摇头,“你现在的父母…周振华和方芸,他们确实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周言心上!尽管信中已有暗示,但被一个知情人亲口证实,冲击力依然巨大。
“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在哪里?”周言的声音嘶哑。
老板叹了口气:“你的亲生父亲叫周致远,母亲叫林晚秋。他们…也在那场‘意外’中去世了。”
又一个巨大的打击!周言踉跄了一步,几乎站立不稳。柳遗暗连忙扶住他,眼中充满了同样的震惊和悲伤。原来他们两人,都是那场阴谋的直接受害者,都失去了至亲!
“至于‘那些人’…”老板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是一个觊觎那个秘密和那件东西很久的、极其危险的组织。他们无孔不入,势力庞大。当年的车祸,是他们精心策划的谋杀和抢夺。他们不仅想得到‘钥匙’,更想斩草除根,彻底断绝守护者的血脉。”
“那周振华和方芸…”
“他们是组织的人。”老板的声音斩钉截铁,“他们接近并收养你,周言,一方面是为了监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寻找机会从你身上得到关于吊坠或者柳家下落的线索。他们伪装得很好,甚至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以为是在执行某种崇高的使命。”他的语气带着讽刺,“至于柳遗暗,你被你的亲叔叔柳明川收养。柳明川…他并非守护者一脉的核心,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全部秘密。他保护你远离是非,让你‘遗忘’,或许也是一种无奈的保护。”
信息如同汹涌的潮水,不断冲击着两人的认知。身世之谜、血海深仇、隐秘组织的威胁…沉重的真相几乎让他们喘不过气。他们紧紧握着彼此的手,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你刚才说,你等了二十年…”柳遗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老板,“你知道我们会失忆?知道我们会回来?”
老板点点头:“那场车祸后,我身受重伤,侥幸逃脱。当我得知你们都被收养且失去了记忆,我就知道,这是命运的安排,也是一种保护。组织以为守护者血脉已断,‘钥匙’不知所踪,他们的搜索才逐渐沉寂。我隐姓埋名,开了那间古董店,就是为了等待。等待你们长大,等待‘钥匙’被重新发现,等待命运的齿轮重新转动。‘银杏寄思’簪是我故意放出来试探的‘饵’,当它和你们产生共鸣时,我就知道,时机到了。”
他看向周言手中的玉簪和合在一起的吊坠:“现在,‘钥匙’已经完整。那句诗‘周而复始言无尽,柳暗花明又一村’,不仅是对你们命运的隐喻,更是寻找最终‘门扉’的路径指引。它指向的,是你们家族世代守护之地,也是那件东西的所在。那里,或许有你们想要的所有答案,包括关于你们父母、关于那个组织的一切,甚至…关于你们血脉中可能潜藏的力量。”
老板的目光变得无比郑重:“但前路凶险异常。‘钥匙’重现,组织必然会再次嗅到风声。他们就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动致命的攻击。你们必须非常小心。”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下,暮色四合,将古老的庭院笼罩在一片幽蓝的朦胧之中。银杏树巨大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愈发神秘而庄严。
周言和柳遗暗站在树下,手中握着开启宿命之门的“钥匙”,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但更强烈的,是为父母讨回公道、揭开一切真相的决心。失散的记忆碎片正在重聚,而一场跨越了二十年时空的追寻与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告诉我们,”周言的声音在暮色中异常坚定,他握紧了柳遗暗的手,也握紧了那枚融合的“钥匙”,“下一站,该去哪里?那句诗的指引,究竟是什么?”
老板苍老的面容在阴影中显得高深莫测,他缓缓抬起手,指向玉片上某个被特殊符号标记的点,又指向远方某个特定的方向,低沉的声音如同古老的预言:
“循着‘柳暗’的起点,走向‘花明’的尽头。当‘周’而往复的轨迹闭合,‘言’之未尽处,便是‘又一村’的入口。而你们的脚下,这棵银杏树,正是‘柳暗’的源头,也是指引你们方向的第一盏灯。出发吧,孩子们,黎明之前,你们需要抵达的地方…叫做‘忘川之畔’。”
“忘川之畔…”柳遗暗轻声重复,这个名字让她感到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
夜色深沉,前路未卜,但两颗因真相而痛苦却也因彼此而坚定的心,已然踏上了无法回头的征程。银杏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为这对失而复得的青梅竹马,低吟着那首贯穿他们命运轮回的古老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