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山河录
汴河的水汽裹着胭脂香漫进醉仙楼时,白玫柳正将青瓷盏重重磕在檀木桌上。鎏金烛台在她眉间投下阴影,映得那双丹凤眼愈发凌厉如刀。
“周先生可知,城西乱葬岗新添的三十七个尸袋,都是十三四岁的姑娘?”她指尖划过桌案上半卷残破的账本,墨迹未干的“扬州瘦马”四字刺得人眼疼。窗外忽起一阵风,吹得珠帘叮咚作响,恍若无数冤魂在呜咽。
周昌然搁下狼毫,宣纸上未干的《流民图》被墨渍晕染成一片混沌。这位留着三缕长须的画师,此刻面色凝重如铁:“白姑娘既已查到漕运使王廉与‘锦绣坊’勾结,为何还要来找我?”
白玫柳冷笑,从袖中抽出半截带血的银簪。那是她昨夜从乱葬岗一具女尸发髻上拔下的,簪头还缠着几缕青丝:“因为您画的流民图,能让天子看见汴梁城的阴沟里爬着怎样的恶鬼。而我,要亲手掀翻他们的老巢。”
三日后,锦绣坊的绣娘突然发现,新来的绣娘生得极美,只是那双眼睛冷得能结冰。白玫柳混进绣坊那日,正撞见王廉搂着个面黄肌瘦的少女调笑。少女腕间的银镯叮当作响,与白玫柳藏在袖中的那截银簪,竟是同个纹样。
“这批货成色不错,明日就装船送去杭州。”王廉肥厚的手掌捏着少女下巴,白玫柳在绣架后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见绣坊后院的地窖里,数十个少女蜷缩在霉味刺鼻的草堆上,有的眼神空洞,有的还在啜泣。
与此同时,周昌然在醉仙楼摆下画摊,专画达官显贵。他的画笔仿佛有魔力,总能在不经意间勾勒出这些人眼底的贪婪与阴鸷。当王廉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来赏画时,周昌然特意呈上一幅《夜宴图》,画中人物醉生梦死的神态栩栩如生,却在角落暗藏玄机——一个戴着镣铐的少女,正用绝望的眼神凝视着画外。
事情败露是在某个暴雨倾盆的夜晚。白玫柳趁着夜色将绣坊地窖的钥匙交给一个机灵的小丫头,让她去报官。然而,她们低估了王廉的势力。官兵赶到时,地窖里早已空空如也,只留下几缕带血的发丝。
“白姑娘好手段。”王廉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身后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可惜,在汴梁城,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也能染成黑的。”
千钧一发之际,周昌然带着一群举着火把的百姓冲了进来。原来,他将白玫柳收集的证据,连同自己画的《流民图》《夜宴图》等,在市井中广为传播,激起了民愤。“王廉!你看看这些百姓的眼睛!”周昌然举起画轴,雨水冲刷着他苍白的脸,“他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混乱中,白玫柳趁机抢过打手手中的火把,点燃了绣坊的绸缎。火光冲天而起,映照着少女决绝的面容。她终于明白,要撕开这层黑暗的幕布,光靠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唯有唤醒更多人心中的正义。
这场大火烧掉了锦绣坊,却烧不尽世间的黑暗。但白玫柳和周昌然知道,他们已经点燃了第一簇火苗。此后,他们继续奔走于汴梁城的大街小巷,用各自的方式,与黑暗势力抗争到底。因为他们坚信,光明终会冲破阴霾,还人间一片清明。人间正义之光不信破不了这黑暗,人间正义之道不信破不了这邪恶。正义是杀不完灭不完的,光明将会是生生不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