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对话声钻进孙策的耳膜,伴随着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药草味,将他从半梦半醒的混沌中拉扯出来。
“……如今,伯符伤重,军心浮动,依昭之见,当速派人往寿春,向袁公路请示……”一个略显苍老却透着坚定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孙策努力分辨着,这是张昭的声音。他没有睁眼,只是轻轻调整了一下呼吸,佯装仍在沉睡。
“子布此言差矣!”另一个温润的声音随即反驳,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伯符新丧父,又遭此劫,此刻若急于向袁术低头,岂不让人看轻?且江东世家大族,向来以吴会为尊,若处置不当,恐生变故。”这是张纮,他的声音总带着一种学者特有的内敛。
孙策的心脏猛地一抽。他妈的,这还没醒利索呢,就开始商量着怎么“处理”他了?一个想把他卖给袁术,一个想让他去讨好世家,这帮老狐狸!
他感觉浑身都在疼,特别是胸口那处,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但这身体上的疼痛,却远不及他内心此刻的焦虑与愤怒。他一个现代人,刚穿越过来就面临这种局面,简直是地狱开局!
“两位先生,且莫在伯符帐中多言。”周瑜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却又不失沉稳,像一剂清凉剂,暂时缓解了帐内的紧张气氛,“主公身负重伤,需静养,这些烦心事,容后再议,莫让主公听了心烦。”
周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劝阻。孙策在被子里偷偷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以为你声音小点我就听不见了?老子听得一清二楚!这不就是典型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吗?
脚步声渐远,显然是张昭、张纮被周瑜劝出了营帐。孙策这才敢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周瑜正坐在床边,拿着一本书卷,借着微弱的烛火,认真地看着。他的侧脸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清瘦,眉宇间依然带着难以掩去的疲惫。
“公瑾……”孙策沙哑地喊了一声。
周瑜放下书卷,立刻凑了过来,眼中带着关切:“伯符醒了?可感觉好些?”
“嗯……好多了。”孙策敷衍着,眼神却不自觉地瞥向周瑜身后的枕头,那里,昨晚那份血迹斑斑的“探子名册”正压在下面。他心里盘算着,这周瑜是不是故意的?非要把那东西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诱惑他去看?
“两位先生方才来探望你,见你睡得沉,便先回去了。”周瑜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似乎在观察孙策的反应。
孙策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冷笑:探望?我看是来“探口风”的吧!
他闭上眼睛,假装重新睡去,却在心里盘算着对策。他现在这副身体,是个彻头彻尾的武夫,虽然历史书上说孙策武力超群,但他这个现代灵魂,连十斤大米都嫌重,更别提提刀砍人了。可他毕竟是个现代人,学过管理学,也看过不少历史剧,知道在这种局势下,“妥协”和“谈判”才是王道。
然而,身体里属于孙策的那股热血,却在不断地叫嚣着“不服输”“不低头”。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感受,现代的理性与古人的血性在他体内激烈冲突,让他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
这一夜,孙策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眠。他能听到帐外巡逻将士的窃窃私语,隐约听到“主公重伤”“江东无人”之类的字眼。谣言如同疫病般在军中蔓延,腐蚀着将士们的信心。
他猛地坐起身,胸口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他摸索着枕头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帛书,正是那份“探子名册”。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其抽了出来。
烛火下,帛书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但仍能看清。孙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黄祖旧部……丹阳刘繇残兵……会稽王朗……庐江黄祖……”他眉头越皱越紧,这些都是他未来的敌人。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个名字上——“太史慈”。
“卧槽!”孙策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太史慈啊!那可是东汉末年的猛将!弓马娴熟,忠义无双,却在原历史中,英年早逝,未能尽展抱负。这人,他得想办法收服!
他继续往下看,看到了一些让他更感兴趣的名字。
“乔氏,大乔,小乔……”
孙策的呼吸猛地一滞。大乔、小乔?!传说中的江东二乔?!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上面确实写着“乔氏二女,国色天香,庐江郡皖县乔公之女”。
“咳咳……”孙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名册里,居然还有这种福利?他之前在网上看三国同人小说,YY过无数次左拥右抱,可当“福利”真的摆在眼前时,他反而有些懵圈。这特么是探子名册,还是选妃名册啊?!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各种关于二乔的传说,貌美如花,沉鱼落雁。他穿越前的世界,各种网络小说里的“开车梗”和“玩笑梗”此刻在他脑子里乱窜,什么“江东小霸王,霸王硬上弓”,什么“二乔在手,天下我有”……
孙策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现在身负重伤,小命都快不保了,哪有心思去想这些。可脑子里那些不受控制的画面,还是让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他皱着眉,眼神复杂地盯着那一行字。如果说太史慈是军事价值,那二乔……除了是战略联姻的筹码外,似乎还有一些“个人价值”?不过,小说里那些香艳的剧情,在现实中往往是狗血的开始。他可不想一穿越过来就背负“强抢民女”的骂名。
他将名册重新塞回枕下,只觉得头痛欲裂。这江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混乱。
他躺在床榻上,望着帐篷顶,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这江东,真特么乱啊。”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却又隐隐透出一股莫名的兴奋。乱世出英雄,既然他已经来了,那总得做点什么,不是吗?
明天,他得想办法下床了。他可不想再躺在这里,任由那些老狐狸们“密谋”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