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神眸观蝼蚁，深渊作饵料

午夜零时零分零秒。

那道撕裂天穹的血色裂痕，如同宇宙被硬生生剜开的巨大伤口，猩红的光如同实质的脓血，从裂痕深处汹涌喷薄，瞬间淹没了整个天空！血月高悬，散发着令人作呕的、不祥的暗红光芒，将大地浸染成一片鬼蜮。

“吼——！！！”

非人的咆哮，并非来自地面，而是直接从那道横贯天际的血色裂痕深处炸响！如同亿万头被囚禁了万古的凶兽同时挣脱了枷锁！声音并非单纯的物理声波，它带着撕裂灵魂的暴虐、扭曲心智的疯狂，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全球每一个幸存者的耳膜和大脑！

“啊啊啊——！”

“怪物！天上有怪物！”

“世界末日！是末日啊！”

城市瞬间陷入地狱般的混乱。刺耳的警报、汽车的碰撞、建筑的崩塌、以及人类濒临绝境的凄厉哭喊，交织成一曲绝望的末世交响。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秩序在血月降临的第一秒便彻底崩溃。

燕苏昀白站在落地窗前，冰冷的玻璃倒映着他毫无波澜的脸。窗外，整个城市在血光中扭曲、沸腾、燃烧。巨大的广告牌轰然坠落，砸在拥挤的车流上，爆起冲天的火光；惊慌失措的人群像无头苍蝇般奔逃，却被更汹涌的人潮推倒、践踏；远处，一栋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蛛网般碎裂，无数碎片裹挟着尖叫的人影，从数百米高空洒落…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开始了。”他低语，声音平静得可怕。指间的“源初之戒·万神权柄”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着外界滔天的混乱与杀戮欲望。戒指深处，那枚混沌宝石的色泽似乎更深邃了些，如同一个贪婪的胃，在无声地汲取着这弥漫天地的绝望与恐惧。

就在这时——

“哗啦！！！”

一声刺耳的爆裂声自身后传来！巨大的落地窗应声而碎！一股混合着硫磺、血腥和腐烂气息的腥风猛地灌入奢华的卧室！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如同骨头摩擦的“咔嚓”声，一道巨大的黑影，撕裂了翻飞的厚重窗帘，带着毁灭性的气势扑了进来！

那东西体型大如轿车，外形扭曲得令人作呕。主体像是一头被剥了皮、肌肉组织暴露在外的巨大蜥蜴，但它的四肢关节却反向扭曲，覆盖着惨白的骨刺。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个不断开合、布满螺旋状利齿的恐怖口器，口器上方，一根粗壮如攻城锥、尖端闪烁着幽绿寒光的巨大骨刺，正对准了燕苏昀白的后背，狠狠刺来！速度之快，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厉啸！

“嘶昂——！”骨刺翼蛇（燕苏昀白心中瞬间为这怪物命名）发出兴奋的嘶鸣，腥臭的涎水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燕苏昀白甚至没有回头。在骨刺即将洞穿他身体的刹那，他指间的“万神权柄”之戒骤然爆发出混沌的光晕！一个念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灵魂深处的英灵殿中荡开涟漪。

**意念：守护！**

嗡！

一道淡金色的、半透明的光幕，瞬间在他身后凭空浮现！光幕流转着古老而坚韧的符文，散发着大地般厚重的气息！

“铛——！！！”

粗大的惨白骨刺，带着万钧巨力，狠狠撞在淡金光幕之上！刺耳的金属撞击声震得整个房间嗡嗡作响！光幕剧烈波动，无数细密的涟漪疯狂扩散，仿佛随时都会破碎！但最终，它稳稳地接下了这致命一击！骨刺尖端距离燕苏昀白的后背，仅剩不到十公分！

骨刺翼蛇似乎愣了一下，口器开合得更快了，发出愤怒的嘶鸣。它猛地抽回骨刺，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燕苏昀白缓缓转过身。他的眼神，不再是人类的平静或愤怒，而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俯瞰蝼蚁般的漠然。刚才那一击的恐怖力量，足以瞬间摧毁一辆坦克，却被他一个念头轻易挡下。这就是“万神权柄”的力量，哪怕仅仅调动了英灵殿中一丝投影的力量！

他看着眼前狰狞咆哮的怪物，感受着戒指深处，那属于“匠神”赫菲斯托斯投影力量的细微消耗。一丝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污秽之物，也敢踏足神之领域？”

话音未落，他戴着戒指的右手，对着扑来的骨刺翼蛇，随意地、如同驱赶蚊蝇般，轻轻一握！

**意念：碾碎！**

这一次，戒指深处流转的神影中，一个手持巨锤、肌肉虬结、周身环绕着锻造神火的威严虚影瞬间清晰了一瞬！

“吼——！！！”

无形的恐怖力量瞬间降临！骨刺翼蛇扑击的动作骤然僵在半空！它那布满骨刺的庞大身躯，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覆盖着神之甲胄的巨手狠狠攥住！坚硬的骨骼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噗！噗！噗！”

覆盖在它体表的惨白骨刺，在沛然莫御的神力挤压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纷纷爆裂！绿色的、粘稠的血液从碎裂的骨茬和扭曲的肌肉中狂喷而出！骨刺翼蛇发出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口器疯狂开合，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它的身体被无形的巨力挤压、变形，像一个被顽童肆意揉捏的破布娃娃！

燕苏昀白眼神冰冷，五指缓缓收紧。

“嘭——！！！”

一声沉闷的爆响！骨刺翼蛇那庞大的身躯，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轰然炸裂！绿色的血肉、碎裂的骨渣、粘稠的内脏如同被引爆的炸弹般四散飞溅！腥臭的污血如同暴雨，瞬间将卧室奢华的墙壁、地毯、名画淋得一片狼藉，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冒出刺鼻的白烟。

一击！仅仅是一握！

一头足以在末世初期造成巨大灾难的异兽，便如同尘埃般被彻底抹去！

燕苏昀白站在原地，混沌的光晕在他周身流转，将飞溅的污秽自动隔绝在身外寸许，纤尘不染。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感受着刚才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那并非他自身的力量，而是戒指沟通英灵殿，调动了其中一缕“战神”阿瑞斯（或类似存在）的投影神力！霸道、直接、纯粹的毁灭！

“这就是…神之力…”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迷醉，但更多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

“嗷呜——！”“嘶嘶嘶！”“吼——！”

窗外的嘶吼声更加密集了！血月之下，更多的黑影从裂痕中坠落，如同下饺子般砸向城市的各个角落。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放大了千百倍的昆虫，甲壳闪烁着金属光泽；有的如同由淤泥和骸骨组成的聚合体；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扭曲、吞噬光线的阴影…整个城市彻底化作了怪物的狩猎场，人类的哭喊和怪物的嘶吼交织，火光与爆炸此起彼伏。

燕苏昀白走到破碎的落地窗前，无视了下方地狱般的景象。他的目光，穿透了混乱的城市，投向了某个方向。意念微动，戒指上混沌光芒流转。

**意念：洞察！**

戒指深处，一个手持水晶球、头戴智慧冠冕的虚影轮廓一闪而过。眼前的景象瞬间被拉近、清晰！

那是城市另一端，一座被严密安保系统覆盖的顶级私人疗养院。此刻，疗养院的高层一间奢华病房内，巨大的落地窗同样破碎。一个身影正站在窗前，背对着燕苏昀白的“视线”。

正是白疾步！

他穿着一身特制的黑色作战服，左臂的袖管依旧空荡荡地飘荡着。但此刻，他的右手中，赫然握着一截东西——那正是他曾经为了骗取燕苏昀白信任而“失去”的断臂！断臂的截面处，并非血肉模糊，而是覆盖着一层蠕动着的、如同活物的粘稠黑雾！黑雾中，无数细小的、扭曲的符文如同蛆虫般时隐时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

白疾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他的双眼，不再是人类的瞳孔，而是变成了两团燃烧的、幽绿色的鬼火！脸上布满了如同蛛网般蔓延的黑色血管纹路，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极度贪婪和疯狂的弧度！

他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看”到了燕苏昀白！他举起了那只被黑雾包裹的断臂，朝着燕苏昀白的方向，做出了一个挑衅的割喉动作！嘴唇无声地开合，口型清晰：

“你的‘种子’…是我的！”

下一瞬，白疾步的身影被一股从窗外涌入的浓郁黑雾彻底吞没，消失在病房之中。

“哼。”燕苏昀白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眼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果然没死…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觊觎‘源初之种’？这一世，我会亲手把你和你的主子，一起碾碎！”

他收回目光。眼下最重要的，是积蓄力量。末世初期的混乱，正是收集“源质”的绝佳掩护！那些在混乱中暴露的、未被国家力量及时转移的私人珍藏，甚至是某些博物馆的次一级库房…

意念沉入“万神殿”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高效响起：

>**【叮！检测到高浓度‘源质’反应！坐标：城XZ古轩’私人博物馆地下三号保险库…锁定目标：‘北宋汝窑天青釉莲花式温碗’…汲取开始…消耗资金8.7亿…英灵殿‘器神’投影能量+0.035%…】**

>**【叮！检测到高浓度‘源质’反应！坐标：南郊‘听雨楼’私人别墅地下密室…锁定目标：唐·张旭《古诗四帖》残卷…汲取开始…消耗资金15.2亿…英灵殿‘文神’（智识类）投影能量+0.028%…】**

>**【警告！检测到国家特殊部门‘龙渊’能量反应，正快速接近‘藏古轩’坐标！建议宿主规避或清除…】**

燕苏昀白眼神微凝。“龙渊”？国家机器果然反应迅速。不过…清除？暂时没必要。他意念微动，系统立刻执行。

藏古轩地下保险库内，那件被重重保护的北宋汝窑天青釉莲花式温碗，在赶来的“龙渊”特勤队员破门而入的前一秒，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消失无踪。原地，只留下几摞崭新的钞票和一个空空如也的防弹展柜。

“该死！又是‘幽灵’！他又得手了！”一名穿着黑色作战服、肩章上绣着金色龙纹的特勤队员看着空展柜，一拳狠狠砸在合金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报告总部，‘幽灵’再次行动，目标失窃，留下货币…对方拥有我们无法理解的超距空间转移能力，请求‘天眼’系统最高权限介入！”

与此同时，在某个远离城市喧嚣、深藏于地下数百米的国家级绝密实验基地内。

巨大的环形主控室里，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数十块屏幕上，正实时播放着全球各地血月降临、怪物肆虐、城市毁灭的恐怖景象。更多的屏幕上，则滚动着海量的数据流和能量图谱，其中几个被特意放大的画面上，清晰地标注着两处异常：

一处是燕苏昀白豪宅卧室。画面被一层强烈的混沌干扰覆盖，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形轮廓站在破碎的窗前。但旁边能量读数却高得离谱，远超仪器上限，旁边标注着猩红的“未知能量源：SSS级！疑似与全球文物消失事件直接关联（代号：幽灵）！”

另一处，则是白疾步消失的那间疗养院病房。画面定格在他被黑雾吞噬前，举着断臂做出割喉动作的瞬间。他那只被黑雾包裹的断臂，被进行了高倍放大和能量分析。无数扭曲的符文被解析出来，旁边标注着：“高浓度深渊污染能量反应！目标代号：‘断臂者’。其能量模式与‘幽灵’截然不同，具有强烈侵蚀性与活性…与部分降临异兽能量谱系存在高度同源！”

主控台前，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穿着白色研究服的老者。他正是国家应对末世危机的首席科学家，顾平生教授。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燕苏昀白那被混沌干扰的模糊轮廓和白疾步断臂上蠕动的黑雾符文，布满血丝的眼中充满了疲惫，但更多的是某种近乎绝望的决绝。

“教授，‘龙渊’第三、第七小队在坐标点再次扑空…‘幽灵’…无法追踪。”一名年轻的研究员声音干涩地汇报。

顾教授沉默了几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金属台面。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改变策略。放弃对‘幽灵’的直接追捕…那已经超出了我们现阶段的理解和能力范畴。将资源…优先集中到追踪‘断臂者’白疾步身上！”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扫过主控室内所有惊愕的面孔，声音斩钉截铁：

“无论‘幽灵’是谁，他目前的行为模式显示出一定的…秩序性。他‘购买’文物，留下等价货币，至少…没有直接站在人类的对立面！甚至，他刚刚展现的力量…”顾教授指向燕苏昀白所在的模糊画面，那里残留的能量读数依旧高得吓人，“…是我们在对抗那些怪物时，从未见过的、纯粹而强大的力量！”

他的手指猛地移向白疾步的画面，指向那些扭曲的、散发着深渊气息的符文：“而这个‘断臂者’！他的力量源头，与那些撕裂天空、吞噬生命的怪物同出一源！他是深渊在人间的代理人！是更直接、更迫切的威胁！”

顾教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人类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我们需要力量！任何可能对抗深渊的力量！哪怕…它来自未知的‘幽灵’！所以，集中一切力量，找到‘断臂者’！研究他！控制他！或者…毁灭他！绝不能让他和深渊的力量彻底结合！至于‘幽灵’…暂时搁置，保持最高级别监控！同时…尝试接触！以最谦卑的姿态！告诉他，人类…需要新的‘信仰’！”

命令如同冰冷的铁流，迅速下达。庞大的国家机器开始调整方向，将矛头对准了深渊的代理人——白疾步。

燕苏昀白站在破碎的窗前，混沌的光晕在他周身流转，将血月的红光都排斥在外。他仿佛能感受到那来自遥远地下基地的注视和决策。万神殿系统传来隐晦的提示，针对他的直接追踪压力骤然减轻，而另一股更庞大、更针对性的力量，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扑向了白疾步隐藏的方向。

“呵…聪明，但…愚蠢的选择。”燕苏昀白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带着洞悉一切的神祇般的漠然。“将伪神视为希望？真是…愚不可及。”

他缓缓抬起右手，凝视着指间那枚古朴而尊贵的“源初之戒·万神权柄”。混沌宝石深处，倒映着窗外血色的天空、燃烧的城市、以及无数奔逃哭嚎的渺小身影。一丝混沌的神光，如同苏醒的巨龙，在宝石最深处缓缓亮起，冰冷而威严。

“不过…也好。让那蝼蚁，先替本座…清扫一下碍眼的虫子吧。”

“待他自以为掌控了深渊的力量，妄图染指神权之时…”燕苏昀白的声音很轻，却仿佛蕴含着裁决万物的冰冷意志，在充斥着怪物嘶吼与人类哀嚎的血色夜空中，清晰地回荡在只有他能感知的神念领域：

“神罚……开始了。”

他的目光穿透混乱，仿佛看到了白疾步在某个阴暗角落，正贪婪地汲取着断臂上传来的深渊力量，脸上露出扭曲而狂妄的笑容。也看到了国家机器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疯狂运转，无数精锐力量被调动，扑向错误的目标。

戒指上的混沌神光，无声地流转，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席卷天地、涤荡群魔的风暴。万神殿深处，那些被源质微微点亮的、代表着不同神职的投影虚影，似乎也感受到了主宰的意志，散发出更加凝实、更加渴望战斗的气息。

末世第一夜，血月当空，群魔乱舞。而真正的众神之主，已悄然执掌权柄，冷眼俯瞰着这场由他亲手推动、也必将由他亲手终结的…末世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