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太阳?”
鲁道斯那枯槁如同树皮的脸上,肌肉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深陷的眼窝里,那两点微弱的灵魂之火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麻木、震惊、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种近乎荒诞的茫然。他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咀嚼这超越他认知极限的狂言。一个真正的太阳?在这被诅咒的、连初火都行将熄灭的世界?这念头本身,就如同深渊般令人眩晕。
霍克伍德更是如同被巨锤砸中,整个人僵立在篝火旁。他扛着沉重的狼骑士大剑,左臂的黑骑士盾都忘了放下,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我高举的、幽蓝光芒如同星辰般璀璨的螺旋法杖。创造太阳?这已经超越了力量的范畴,进入了……神祇的领域!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四个字如同雷霆般反复轰鸣。
防火女,那道一直沉默如影的深灰色身影,此刻终于有了剧烈的反应。宽大的兜帽猛地抬起!阴影之下,那唯一可见的、略显苍白的嘴唇,此刻因巨大的震惊而微微张开。交叠在身前的双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绷得死白,深灰色的布料被拉扯出紧绷的褶皱。她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只有兜帽边缘细微的颤抖,泄露了内心掀起的滔天巨浪。创造太阳……终结这永恒的轮回?侍奉火焰千万年的她,灵魂深处那根最坚固的弦,被这惊世骇俗的宣言狠狠拨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那目光穿透阴影,死死锁在我身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如同凝视深渊般的探究与悸动!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后,鲁道斯那嘶哑干涩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锯子般艰难地响起,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狂妄……无知……”他枯槁的手指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指向我手中光芒万丈的螺旋法杖,浑浊的眼窝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就凭……这粗劣的……螺旋铁棍?”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材料本质的残酷,“承载……薪王的……灵魂?承载……造物的……伟力?”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刺耳的、如同夜枭般的嗤笑,“它……会在触碰……那力量……的瞬间……化为……齑粉!”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霍克伍德眼中刚刚燃起的震撼火苗,让他猛地回过神来,眼神中多了几分现实的忧虑。连防火女兜帽下那剧烈波动的气息,似乎也凝滞了一瞬。
鲁道斯艰难地喘息了几下,枯槁的身体在阴影里蜷缩得更紧,仿佛说出这番话耗尽了最后的气力。但他浑浊的目光却死死钉在我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工匠审视。
“需要……熔炉……”他嘶哑地吐出几个字,枯瘦的手指极其微弱地、却异常坚定地指向祭祀场侧翼,那被遗忘的角落,“铁匠……安德烈……他……懂得……如何……锤炼……灵魂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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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翼角落的篝火旁,空气灼热,弥漫着金属、煤炭和汗水的气息。巨大的熔炉如同沉睡的巨兽,炉膛内金红的火焰吞吐不定。一个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如同花岗岩、皮肤被炉火熏烤成古铜色的壮汉,正挥舞着一柄沉重的铁锤,敲打着一块烧红的铁胚。每一次锤击都伴随着火星飞溅和沉闷的巨响,汗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脊背流淌而下。他是【铁匠安德烈】,传火祭祀场沉默的基石。
当鲁道斯被霍克伍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或者说半拖半拽)来到熔炉旁,当那根光芒流转的螺旋法杖和悬浮在旁、散发着恐怖能量波动的【深渊监视者的柴薪】被摆在他面前时,这位沉默寡言的铁匠停下了手中的锤打。
他那双被炉火映照得如同熔岩般的眼睛,先是疑惑地扫过法杖和柴薪,随即猛地睁大!古铜色的脸庞上,纵横的皱纹瞬间绷紧,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薪王……柴薪?!还有……这根法杖?!”安德烈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带着巨大的震惊和本能的敬畏。他伸出粗糙、布满老茧和灼伤疤痕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靠近那悬浮的赤金光团,指尖在距离光团一寸的地方停住,仿佛在感受那足以焚毁灵魂的恐怖高温和狂暴意志。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你想……把这……融入法杖?”他猛地转头看向我,熔岩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如同看疯子般的惊愕,“灰烬大人!这……这太疯狂了!柴薪的力量……是初火的碎片!狂暴!不可控!稍有不慎……”他的目光扫过那根看似不凡的螺旋法杖,带着铁匠对材料本质的精准判断,“这根法杖的基底……承受不住的!强行融合的结果……只有一个——”他粗壮的手指猛地指向熔炉深处那翻腾的金红火焰,“——轰!灰飞烟灭!”
他用力地摇着头,古铜色的脸上肌肉紧绷,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我……我最多只有不到一成的把握……能勉强压制住它狂暴的瞬间,让法杖不至于立刻崩毁……至于成功融合?那需要神迹!”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铁匠的骄傲和对材料的敬畏,不容置疑。
鲁道斯在霍克伍德的支撑下,浑浊的眼窝盯着安德烈,枯槁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在说:看吧。
霍克伍德的心沉了下去,握着狼骑士大剑的手心渗出了冷汗。连防火女的目光,也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我平静地听着安德烈的警告,目光扫过那狂暴的柴薪,又落回自己手中光芒流转的螺旋法杖。99点智力带来的庞大魔力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早已深入柴薪的核心,捕捉着那狂暴力量下隐藏的、属于法兰狼群不屈的意志脉络;也早已渗透进法杖的每一寸材质,解析着那螺旋纹理对魔力的引导极限。
“一成?”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绝对的自信,声音清晰地盖过了熔炉的轰鸣,“足够了。”
安德烈猛地一愣,熔岩般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更深的惊疑。
“狂暴的灵魂之力?”我抬起左手,五指虚张,对准那悬浮的赤金光团。指尖萦绕起极其细微、却精纯到极致的幽蓝魔力丝线,如同最灵巧的绣花针。“在我的感知里,它不过是等待编织的……线团。”
我的目光转向安德烈,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你,只需要负责你最擅长的——打铁!用你的锤子,将这‘线团’和法杖……锻打在一起!”
“至于掌控它?”我的右手猛地握紧了螺旋法杖!杖头的幽蓝光芒瞬间暴涨!一股浩瀚如星海、凝练如实质的精神力混合着99点智力的磅礴魔力,如同无形的巨手,轰然笼罩向那悬浮的柴薪!
“——交给我!”
嗡——!!!
被强大精神力锁定的柴薪猛地一颤!赤金色的光芒剧烈波动,似乎想要挣脱束缚,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但那股由纯粹意志和浩瀚魔力构成的“巨手”,却如同宇宙法则般稳固而不可撼动!狂暴的狼性意志被强行安抚、梳理!那足以焚毁钢铁的恐怖能量,如同被驯服的烈马,在无形的精神网络引导下,开始沿着特定的、被魔力丝线标注的路径,缓缓地、顺从地……流向下方那根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螺旋法杖!
安德烈那熔岩般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布满老茧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看到了!他清晰地“看”到了那狂暴的薪王之力,在那个灰烬恐怖的意志和魔力引导下,如同温顺的溪流般被梳理、被牵引!这完全颠覆了他千万年来对灵魂、对火焰力量的认知!
“诸神在上……”他失神地喃喃自语,随即猛地一咬钢牙!眼中爆发出一种铁匠面对绝世神材时才有的、近乎癫狂的炽热光芒!
“好!!”一声如雷的暴喝!安德烈不再有丝毫犹豫!他猛地抄起那柄沉重的、铭刻着古老符文的锻造锤!巨大的手臂肌肉如同虬龙般贲张!炉膛内的金红火焰仿佛受到召唤,轰然升腾!将整个角落映照得一片赤红!
“喝啊——!!!”
沉重的铁锤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裹挟着金红的炉火之精,狠狠砸向那悬浮的、被幽蓝魔力丝线包裹牵引着的柴薪与螺旋法杖接触的临界点!
铛——!!!!
震耳欲聋的、仿佛能敲击灵魂的巨响在祭祀场侧翼轰然炸开!火星如同金色的暴雨般四散飞溅!赤金与幽蓝的光芒在锤击下疯狂交织、湮灭、融合!
每一次锤击落下,都伴随着安德烈那如同魔神般的咆哮!每一次锤击,都精准地砸在我精神力引导的、柴薪力量与法杖材质最契合的节点!鲁道斯浑浊的眼窝死死盯着那光芒爆闪的锻打点,枯瘦的双手在胸前极其艰难地、缓慢地结出一个又一个古老而晦涩的符文印记!每一次印记完成,就有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压缩意志的力量波动扩散开来,强行将逸散的赤金能量压回融合点!【灵魂压缩】!
霍克伍德和防火女被这狂暴的锻打景象逼得连连后退,只能用手臂遮挡那刺目的光芒和飞溅的火星。霍克伍德眼中充满了震撼,而防火女兜帽下的目光,则死死锁定在我身上——那个以凡人之躯,掌控薪王伟力,引导着这场神迹般锻造的核心!
铛!铛!铛!!!
锻打声如同神明的战鼓,连绵不绝!赤金与幽蓝的光芒在无数次湮灭与重生中,终于开始……水乳交融!螺旋法杖那暗褐色的杖身,如同被注入了熔岩般的生命,开始浮现出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赤金纹路!杖头那螺旋尖锥的幽蓝光芒,也染上了一抹深沉而狂野的赤金!
当安德烈最后一锤裹挟着万钧之力轰然落下!
“轰——!!!”
一道赤金与幽蓝交织的光柱猛地从法杖上冲天而起!瞬间刺破了祭祀场古老的穹顶!将上方浓重的灰雾都短暂地撕裂开来!一股混合着不屈狼性、薪王威压和浩瀚魔力的恐怖气息,如同苏醒的远古巨兽,轰然降临!
光芒缓缓收敛。
我手中的法杖,已然脱胎换骨!
杖身依旧是那深沉暗褐的螺旋纹理,但此刻,那纹理之中,流淌的不再是幽蓝的魔力流光,而是如同熔融黄金般的赤金色泽!无数细密的、如同活物般的赤金纹路在杖身表面若隐若现,散发着灼热而沉重的力量感。杖头那螺旋尖锥,幽蓝的核心被一团稳定燃烧、不断旋转的微小赤金火焰所包裹,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整根法杖握在手中,不再仅仅是冰冷的引导器,更像是一颗握住了薪王心脏、拥有了自己脉动的……活体神器!
【螺旋之证(薪王烙印)】
冰冷的标识带着前所未有的厚重感浮现。它不再仅仅是魔力的通道,更是承载了薪王伟力、足以撼动世界法则的权柄!
“成了……竟然……真的成了……”安德烈拄着沉重的锻造锤,古铜色的胸膛剧烈起伏,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他看着那根焕然一新的法杖,熔岩般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震撼和一种见证神迹般的狂热。
鲁道斯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枯槁的身体彻底瘫软在霍克伍德臂弯里,浑浊的眼窝望着法杖,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霍克伍德看着那根散发着恐怖威压的法杖,又看看我,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防火女的目光,则久久地停留在那杖尖旋转的赤金火焰上,兜帽的阴影下,那紧抿的嘴唇似乎……微微松开了一丝。
我紧握着【螺旋之证】,杖身传来如同心脏搏动般的沉重脉动,赤金与幽蓝的光芒在掌心流淌。薪王的伟力与99点智力的魔力源完美交融,感知被放大到前所未有的地步!意念微动,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穿透了祭祀场厚重的石壁,穿透了现实的帷幕,探向那被初火光芒抛弃的、冰冷污秽的所在——【深渊】!
视野瞬间被无边无际的、粘稠如墨的黑暗吞噬!冰冷、死寂、令人灵魂冻结的绝望气息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无数扭曲、哀嚎、没有固定形态的【无主人性】如同幽暗深海中的浮游生物,在感知的边缘盲目地游荡、碰撞、相互吞噬。更远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吮吸骨髓般的“嘶嘶”声,那是【吸魂怪】在贪婪地攫取着散逸的灵魂碎片!这里是灵魂的坟场,是光明的绝对禁区!
然而,在这片黑暗的最深处,我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那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粘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存在”!它如同一个初生的、巨大的黑色心脏,在深渊的淤泥中缓慢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无声地扩散开一圈圈肉眼不可见、却能扭曲感知的黑暗涟漪!无数无主人性如同被漩涡吸引的飞蛾,哀嚎着被它吞噬!它……在生长!在孕育!它是这片无主深渊中,正在诞生的、新的【深渊之主】!一个由纯粹绝望和扭曲人性凝结的、足以污染世界的毒瘤!
几乎在同一时间,感知的另一个方向,在这片无边黑暗的“边缘”,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黑暗裂隙被清晰地捕捉到!它并非通往更深邃的深渊,而是……指向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裂隙的边缘,残留着一丝熟悉的、属于幽邃的、腐败而阴冷的气息!一条被深渊短暂侵蚀、却意外形成的……通往【幽邃教堂】的捷径!
“找到了。”我收回感知,声音在灼热的锻造角落响起,冰冷而清晰。
目光扫过疲惫的铁匠安德烈,扫过瘫软的鲁道斯,最终落在霍克伍德和防火女身上。
“走。”我握紧了手中脉动着的【螺旋之证】,杖尖那旋转的赤金火焰骤然明亮,将周围翻滚的炉火烟气都逼退开来,“去深渊,然后……幽邃教堂。”
霍克伍德深吸一口气,将瘫软的鲁道斯小心地安置在角落的干草堆上。他重新扛起狼骑士大剑,左臂稳稳架起黑骑士盾,眼神锐利如刀,再无半分迟疑:“带路!”
防火女深灰色的身影无声地靠近,宽大的兜帽微微抬起,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将目光投向那通往深渊的、黑暗的裂隙方向。她的气息依旧平稳,但交叠在身前、隐藏在袖中的双手,似乎正微微用力地握着一件冰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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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深渊裂隙的瞬间,仿佛坠入了凝固的冰海。
粘稠、冰冷、沉重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绝望和污秽。空气(如果这还能称之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如同亿万尸体腐烂发酵般的恶臭。脚下并非实地,而是如同踩在冰冷滑腻的、深不见底的淤泥之上,每一步都带着令人心悸的下陷感。
视野被绝对的黑暗剥夺。只有【螺旋之证】杖尖那团旋转的赤金火焰,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光芒,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孤舟,勉强照亮周围方寸之地。光芒所及,无数扭曲、半透明、如同溃烂脓疮般的【无主人性】如同受惊的鱼群,在光晕边缘疯狂地翻滚、蠕动、发出无声的哀嚎。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有纯粹的痛苦和饥饿本能,试图扑向光源,却在靠近赤金火焰的瞬间如同冰雪般消融!
“嘶嘶……嘶嘶……”
令人头皮炸裂的吮吸声从更深的黑暗中传来。几道扭曲、如同巨大水蛭和章鱼混合体的黑影——【吸魂怪】,蠕动着布满吸盘的粘滑身躯,无视了那些无主人性,猩红的独眼死死锁定着我们这群散发着鲜活灵魂气息的“猎物”!它们张开布满利齿的圆形口器,带着贪婪的恶臭,如同离弦之箭般从不同方向猛扑而来!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
“小心!”霍克伍德低吼一声,黑骑士盾瞬间顶在身前!沉重的盾牌与扑来的吸魂怪狠狠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令人牙酸的粘液挤压声!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脚下的“淤泥”猛地一陷!
嗡!嗡!
两道凝练的纯白光束——【灵魂箭】,如同死神的点名,自我杖尖瞬发而出!精准地贯穿了另外两只吸魂怪的猩红独眼!伴随着两声凄厉的嘶鸣,那两只怪物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干瘪、消散!
【+150灵魂】、【+150灵魂】
然而,深渊的恶意远不止于此!更多的吸魂怪和无主人性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黑暗仿佛活了过来,化作粘稠的浪潮,要将我们彻底吞噬!
“跟紧!”我的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显得异常清晰。不再节省魔力!【螺旋之证】猛地顿地!
嗡——!!!
一道凝练、厚重、散发着赤金与幽蓝双色光芒的半球形护盾瞬间展开!【结晶魔力防护(Crystal Magic Shield)】!强大的护盾将我们三人笼罩其中!扑上来的无主人性和吸魂怪撞在护盾上,如同撞上无形的铜墙铁壁,发出凄厉的哀嚎,瞬间被护盾表面流转的魔力符文灼烧、湮灭!
护盾的光芒照亮了前方。脚下的“淤泥”开始向下倾斜,形成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漏斗。而在那漏斗的最深处,那如同初生黑色心脏般的巨大“存在”,正清晰地呈现在感知之中!它每一次缓慢而沉重的搏动,都让周围的无主人性如同朝圣般疯狂涌去,被它无声地吞噬、吸收!它的体积比感知中更加庞大,散发出的黑暗气息如同实质的墨汁,连【螺旋之证】的光芒都被它贪婪地吸扯、扭曲!
【新生深渊之主】
冰冷的标识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浮现!它是这片无主深渊孕育的毒瘤,是必须被扼杀的灾祸之源!
“掩护我!”我低喝一声,顶着【结晶魔力防护】,朝着那深渊漏斗的中心,迈出了坚定的步伐!每一步落下,护盾都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黑暗冲击,光芒剧烈闪烁!
霍克伍德低吼一声,紧跟我身后!黑骑士盾死死护住侧翼,狼骑士大剑如同警惕的獠牙,随时准备斩断任何敢于突破护盾的触须!防火女深灰色的身影如同最稳固的磐石,紧随在后,兜帽下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前方那恐怖的黑暗核心。
越是靠近,那股吸扯灵魂、污染意志的黑暗力量越是强大!护盾的光芒被压缩得只剩下薄薄一层!无数无主人性如同飞蛾扑火般撞在护盾上湮灭,发出无声的哀嚎!那深渊之主似乎也感应到了威胁,搏动的速度骤然加快!一股更加狂暴、更加粘稠的黑暗冲击波如同海啸般猛地扩散开来!
轰——!!!
【结晶魔力防护】护盾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赤金与幽蓝的光芒急速黯淡!
“呃!”霍克伍德闷哼一声,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脚下的淤泥剧烈翻涌!防火女的身体也猛地一晃!
就是现在!
护盾濒临破碎的瞬间,我眼中寒芒暴涨!【螺旋之证】被我双手紧握,高高举起!杖尖那旋转的赤金火焰瞬间膨胀、压缩、爆发出刺穿永恒黑暗的璀璨光芒!
99点智力的浩瀚魔力,薪王柴薪的狂暴伟力,以及……那指向天空、创造太阳的终极意志!三者在此刻完美融合,化作一道足以净化一切黑暗的审判之光!
“以薪火之名——!”
我的声音如同开天辟地的神谕,在无边的深渊中炸响!
“净化吧——【阳光之枪(Sunlight Spear)】!!!”
轰隆——!!!!
不再是幽蓝的灵魂法术!一道纯粹由高度凝聚、散发着无尽光明与神圣气息的金色雷霆,如同创世之初的第一缕光,撕裂了永恒的黑暗,自【螺旋之证】的杖尖咆哮而出!
那金光如此纯粹,如此神圣,带着驱散一切污秽、焚尽一切黑暗的法则之力!所过之处,粘稠的黑暗如同冰雪般消融!哀嚎的无主人性瞬间化为飞灰!扑来的吸魂怪在金光中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蛆虫般迅速碳化、崩解!
金光撕裂黑暗,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精准无比地、狠狠地——贯入了那深渊核心初生的、搏动着的黑色心脏!
“呜——!!!”
一声超越了听觉极限、直接在灵魂层面响起的、充满了无尽痛苦和绝望的悲鸣,从那黑暗核心中爆发出来!仿佛整个深渊都在为它的“死亡”而哀嚎!
嗤——!!!
纯粹的光明与极致的黑暗疯狂碰撞、湮灭!金光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黄油,毫无阻碍地贯穿了那粘稠的黑暗核心!无数细密的金色闪电在黑暗核心内部疯狂流窜、爆裂!
轰——!!!!
巨大的黑暗核心如同被点燃的黑色太阳,由内而外猛地爆发出亿万道刺目的金光!粘稠的黑暗被瞬间蒸发、净化!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炸开,将周围残存的无主人性和吸魂怪彻底扫荡一空!
金光缓缓消散。
深渊漏斗的最深处,只留下一片被彻底净化、呈现出奇异灰白色的“空洞”。那初生的深渊之主,连同它吞噬的无尽黑暗和人性,彻底化为了虚无。连深渊本身粘稠的黑暗,似乎都因为它的消亡而变得稀薄、停滞了一瞬。
【灵魂持有: 15000】
冰冷的提示闪过,带着前所未有的庞大数字。
霍克伍德拄着狼骑士大剑,剧烈地喘息着,看着眼前那片被净化出的“空洞”,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震撼和敬畏。防火女静静地站在我身后,深灰色的兜帽微微抬起,凝视着那金光消失的地方,兜帽阴影下,那唯一可见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是……一丝被光明震撼的、难以言喻的悸动?
我缓缓放下【螺旋之证】,杖尖的金色光芒隐去,重新被赤金与幽蓝的火焰包裹。目光投向深渊边缘那道散发着幽邃气息的稳定裂隙。
“深渊的尽头……”我的声音带着一丝战斗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便是教堂的入口。”
不再停留,我率先走向那道裂隙。霍克伍德和防火女紧随其后。
穿过那道冰冷、仿佛浸透骨髓的黑暗裂隙,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浓重得令人窒息的腐败甜腥气息,取代了深渊的恶臭。光线昏暗,却不再是绝对的黑暗。脚下是冰冷、布满灰尘和污渍的巨大石板。前方,一座庞大、扭曲、散发着强烈不祥气息的哥特式建筑轮廓,在昏暗中缓缓浮现。
高耸的尖顶如同扭曲的手指刺向灰暗的天空,巨大的彩绘玻璃窗早已破碎不堪,只留下空洞的窗框,如同巨兽空洞的眼窝。建筑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分泌着粘液的深紫色苔藓——【幽邃苔藓】。整座教堂散发着一种神圣与亵渎交织的、令人作呕的诡异气息。
【幽邃教堂】
我们,终于抵达了这被深渊侵蚀的信仰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