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并非笔直，有多个直角弯道，增加了爬行的难度。爬行了大约十几米后，前方的管道似乎变得宽阔了一些，并且出现了分叉。一条继续向前，另一条则向下延伸。
就在杰克犹豫该走哪条路时，一阵极其微弱、但持续不断的“嗡嗡”声传入耳中。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机械运转的震动感。
“听！”杰克示意大家安静。
“嗡嗡…嗡…”
声音似乎是从向下延伸的那条管道传来的。
“下面！可能是实验室的换气扇或者什么机器在运转！有机器的地方很可能有空间！”马克判断道。
三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向下延伸的管道。坡度很陡，他们几乎是半滑半爬地向下移动。嗡嗡声越来越清晰，空气的流动似乎也强了一些。爬了七八米后，前方出现了一片光亮！不是自然光，而是惨白色的、带着闪烁的荧光！
一个更大的通风口格栅出现在管道尽头。格栅外，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空间的轮廓，以及那惨白光源的来源！
杰克爬到格栅前，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下方，是一个极其宽阔的地下空间，远超他们之前见过的任何房间。惨白色的灯光并非来自顶部的日光灯管（那些灯管大部分已经损坏，闪烁着或完全熄灭），而是来自房间中央区域一排排巨大的、圆柱形的玻璃培养罐！这些培养罐如同林立的墓碑，整齐地排列着，每一个都散发着幽幽的、冰冷的白光。罐体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如同怪物的血管，一直延伸到黑暗的穹顶和四周的仪器设备中。
培养罐内部充满了浑浊的、淡绿色的液体。而液体中浸泡着的…是形态各异的生物轮廓！有些依稀还能看出人形，但肢体扭曲变形，有的长出了额外的、畸形的附肢；有的则完全脱离了人形，如同深海怪鱼与陆地生物的恐怖混合体，表皮覆盖着鳞片或角质，口器狰狞…它们都闭着眼睛，如同沉眠，随着培养液中缓慢上升的气泡微微起伏。
这里，就是威拉德博士“曙光计划”的核心——生物改造的恐怖苗圃！
杰克倒吸一口凉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肺部。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最坏的想象。马克和艾米也凑到格栅边，只看了一眼，艾米就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恶心。马克的脸色也变得铁青，胃里翻江倒海。
嗡嗡声的来源也找到了——是房间角落几个仍在运转的大型空气过滤器和循环泵机组发出的。正是这些机器，维持着培养罐系统的运作，也提供了通风管道里微弱的气流。
“老天爷…他到底创造了什么…”马克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看那边！”艾米颤抖的手指指向房间的另一侧。
在惨白培养罐光芒的边缘，靠近一面布满各种显示屏和控制台的墙壁下，有一张宽大的金属实验台。实验台上，散落着各种破碎的玻璃器皿、扭曲的金属工具，以及…一大片早已干涸发黑、呈喷射状的大片污渍！实验台旁边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白色的碎布片，看起来像是…实验服的残片？
而在实验台后方，墙壁上，安装着一台老式的显像管电视机和一台同样老旧的录像机！电视机的屏幕是黑的，但录像机的电源指示灯，竟然还亮着一点微弱的红光！
这诡异的、格格不入的设备，在这片如同外星生物实验室的恐怖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录像机…还通着电？”杰克的心猛地一跳。威拉德博士最后的身影，他疯狂的实验记录，甚至…他最终的结局，是否就保存在那盘可能还在录像机里的磁带上？
就在此时，“咔哒”一声轻响，在下方寂静的巨大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三人悚然一惊，立刻屏住呼吸，紧张地向下望去。
只见那台老式录像机，那点微弱的红光旁边，一个按键的指示灯（很可能是“播放”键）突然闪烁了一下，然后，机器内部传来一阵轻微的、仿佛磁带开始转动的“沙沙”声！
紧接着，那台显像管电视机的屏幕，“滋啦”一声，亮了起来！屏幕上先是布满跳跃的雪花点和扭曲的色带，发出刺耳的电流噪音，然后，画面开始断断续续地稳定…
一张布满皱纹、眼窝深陷、眼神却闪烁着一种病态亢奋与疯狂的脸孔，在布满干扰条纹的屏幕上，由模糊逐渐变得相对清晰。
威拉德博士！
**第二节：疯子的独白与苏醒的噩梦**
屏幕上，威拉德博士穿着一件沾有不明污渍的白色实验服，背景正是他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恐怖实验室的一部分，只是看起来“崭新”许多，许多仪器还亮着灯。他的头发凌乱，眼袋深重，但那双深陷的眼睛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宗教狂热的火焰。
“……记录时间：1987年10月23日，凌晨…3点？还是4点？无所谓了，时间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意义。”博士的声音透过电视喇叭传出，带着电流干扰的沙哑和一种神经质的颤抖，却又充满了令人不安的兴奋。
“外面…外面已经安静下来了。那些失败品…那些‘排异反应’过于剧烈的个体，终于耗尽了他们可悲的生命力。或者，是他们互相吞噬殆尽了？哈！完美的自然选择！优胜劣汰！虽然过程…稍微激烈了一点。”他神经质地笑了笑，露出一口不整齐的黄牙。
电视画面剧烈地闪烁、扭曲了一下，博士的脸在雪花中变形，然后又勉强恢复。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艾格尼丝那个蠢女人不懂！托马斯那个懦夫也不懂！他们只看到了混乱和死亡，却看不到这混乱中孕育的…终极秩序！生命的…无限可能！”博士猛地凑近镜头，那张疯狂的脸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眼神锐利得吓人。
“血清Z-7…我的‘曙光’！它成功了！虽然初期排异反应剧烈，淘汰率高达90%…但看看它们！”博士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指向画面外，显然是指向那些培养罐，“看看这些存活下来的完美造物！它们融合了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坚韧、甚至…对环境的极端适应性！它们是新纪元的曙光！是上帝…不！是我！是我赐予这个腐朽世界的新生命形态！”
画面又是一阵剧烈的扭曲和跳动，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噪音。当画面再次稳定时，博士似乎冷静了一些，但眼神更加阴鸷。
“可惜…时间不够了。电力系统在暴乱中被破坏，备用发电机坚持不了多久。维持培养罐的维生系统需要稳定的能源…还有…血清的最终稳定剂配方…就差最后一步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浓浓的不甘和疲惫。
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画面外传来他粗重的喘息声。“外面的人…不会理解的。他们会毁灭这里，毁灭我的杰作…就像他们毁灭所有超越他们狭隘认知的伟大事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