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器灵觉醒

黎明前的骊山北麓笼罩在薄雾中,张焱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右眼透过特制的黑色镜片观察前方山谷。灵脉视觉中,山谷上空盘旋着不祥的黑红色气旋,如同一条巨蟒缠绕着整片区域。

“影门的人已经到了。“他低声说,指向山谷入口处几个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黑影,“至少二十人,设了三道暗哨。“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苏雅猫着腰靠近,递给他一个竹筒:“陈老熬的药,能暂时压制灵脉视觉的副作用。“

张焱接过竹筒,里面是散发着苦涩气味的黑色药汁。他一饮而尽,药液滑入喉咙后立刻化作一股清凉气息涌向双眼,缓解了持续不断的刺痛感。

“天权长老呢?“他擦了擦嘴角问道。

“和老烟斗在查看第二条入口。“苏雅指向右侧山脊,“他说影门总坛就在山谷中央的溶洞下面,但正门肯定重兵把守。“

张焱注意到苏雅说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胸前的玉牌,自从昨晚那个预知梦后,她的举止就有些异常。灵脉视觉下,玉牌散发出的银白色光芒比之前更盛,几乎包裹了她半个身体。

“你还好吗?“他轻声问,“那个梦...还困扰着你?“

苏雅的手指猛地一颤,玉牌差点从手中滑落。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只是有点紧张。“她避开张焱的目光,“我去看看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望着苏雅匆匆离去的背影,张焱眉头紧锁。他知道她在隐瞒什么,但眼下影门的威胁迫在眉睫,他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

“小张先生。“陈三指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老人三根手指间夹着一张泛黄的符纸,“老朽在周围布了障眼法,能瞒过普通影门弟子一时半刻。“

张焱跳下岩石,接过符纸。灵脉视觉下,符纸上流动的金色能量形成复杂的几何图案,与周围地脉产生微妙共鸣。

“这是什么符?“

“'瞒天过海',祖上传下来的。“陈三指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守陵人当年为防盗墓贼研究了不少小把戏。“他指向山谷,“不过对林老那样的高手效果有限,我们得抓紧时间。“

远处传来三声布谷鸟叫——老烟斗和天权长老的信号。张焱和陈三指立刻向声源处移动,很快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与两人汇合。

天权长老的状态比昨晚更差了,胸前的烙印透过衣料渗出暗红色的血迹,但他仍强撑着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示意图。

“第二条路在这里。“他指向一个弯曲的线条,“溶洞地下水系的一条支流,入口被瀑布遮掩,知道的人很少。“

老烟斗叼着没点燃的烟斗,眯眼打量山谷:“防守布置?“

“林老带走了大部分精锐,只留下天璇堂和部分玉衡堂弟子。“天权咳嗽几声,嘴角溢出一丝血沫,“但他在关键位置布置了噬魂阵,硬闯会触发警报。“

张焱思索片刻:“能绕开吗?“

“可以,但需要...“天权突然捂住胸口,痛苦地弯下腰。张焱的灵脉视觉看到那团黑气如同活物般在他心脏位置收紧,几乎要将其绞碎。

苏雅迅速上前,玉牌贴在天权额头。银白色光芒如水流般渗入老人体内,暂时压制了黑气的躁动。天权的呼吸渐渐平稳,但脸色依然惨白。

“多谢。“他虚弱地说,“禁制发作越来越频繁了...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需要什么才能绕开噬魂阵?“张焱追问。

“纯净的阴性能量。“天权看向苏雅,“器灵的力量可以暂时干扰阵法运转,但...“

苏雅握紧玉牌:“怎么做?“

“将玉牌放在阵法节点上,念这段咒文。“天权在地上写下一串古怪文字,“但会消耗器灵能量,可能加速觉醒过程。“

张焱心头一紧:“加速觉醒会有什么后果?“

天权沉默片刻:“器灵完全觉醒后,会逐渐吞噬宿主意识...最终取而代之。“

苏雅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需要多久?“

“视宿主意志强弱而定,短则数日,长则数月。“天权叹息,“这也是方岩计划的一部分——他需要完全觉醒的器灵作为开启星陨台的钥匙。“

张焱猛地抓住天权衣领:“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张焱!“苏雅拉开他的手,“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老烟斗冷冷地插话:“天权,你隐瞒关键信息,合作的诚意令人怀疑。“

天权苦笑:“我本想找到解除禁制的方法后再告诉你们...是我考虑不周。“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这是我的长老令,能开启影门秘库。里面有一卷《养灵诀》,或许能延缓器灵反噬。“

张焱接过令牌,灵脉视觉确认没有陷阱后收进口袋:“我们分头行动。我和苏雅走水路;老烟斗和陈老从西侧佯攻,吸引注意力;天权长老直接去秘库取《养灵诀》。“

众人没有异议,迅速分头准备。临行前,张焱拉住苏雅:“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退。器灵的事我们再想办法。“

苏雅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但张焱的灵脉视觉捕捉到她眼底闪过的一丝决绝——她似乎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

瀑布后的通道比想象中狭窄得多,张焱和苏雅几乎要贴着湿滑的岩壁侧身前行。水流轰鸣声掩盖了其他声响,黑暗中只有张焱右眼的灵脉视觉能看清路径。

“前面转弯后有个下沉的通道,“张焱回头对苏雅说,“需要潜水约十米,能到达溶洞下层。你行吗?“

苏雅检查了一下防水袋中的玉牌:“没问题。“

转弯后,通道果然没入水中。张焱先下水探路,灵脉视觉在水下依然有效,能清晰看到通道走向。他引导苏雅穿过狭窄的水下通道,约莫一分钟后,两人浮出水面,来到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中。

溶洞顶部垂挂着无数钟乳石,在灵脉视觉下散发着微弱的荧光。更引人注目的是地面——错综复杂的线条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阵法,中央是一个七星图案,每个星位上都立着一根石柱。

“噬魂阵,“张焱低声说,“比天权描述的更复杂。“

苏雅爬上岸,拧干衣服上的水:“七个节点,我们需要干扰哪一个?“

张焱仔细观察阵法能量流动:“天权星位,那是整个阵法的能量枢纽。“他指向左前方第三根石柱,“但那里有守卫。“

灵脉视觉中,两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靠在那根石柱旁,身上缠绕着黑红色能量——与之前袭击他们的雾气同源。

苏雅从防水袋中取出玉牌:“我去引开他们,你趁机放置玉牌。“

“太危险了!“张焱拉住她,“我去引开,你来放置。“

苏雅摇头:“只有我能激活玉牌的力量。“不等张焱再反对,她已经猫着腰向石柱方向移动。

张焱无奈,只好从另一侧包抄。灵脉视觉中,苏雅的身影被银白色光芒包裹,在黑暗中格外显眼。她故意踩响一块石头,立刻引起守卫注意。

“谁?“一个沙哑的声音喝道。

两个黑衣人向声源处移动。张焱趁机潜行到石柱旁,从口袋取出天权给的符纸贴在柱子上。符纸上的金色纹路与石柱上的刻痕产生共鸣,发出微弱的嗡鸣声。

“那边有动静!“另一个守卫喊道。

张焱看到苏雅已经被发现,两个守卫正朝她扑去。千钧一发之际,苏雅高举玉牌,银白色光芒骤然爆发,如同小型太阳般照亮了整个溶洞。守卫惨叫一声,捂住眼睛踉跄后退。

“现在!“苏雅喊道。

张焱迅速念出天权教的咒语。玉牌上的光芒如流水般注入石柱,沿着地面上的纹路迅速扩散。整个噬魂阵亮起不祥的红光,与银白色能量激烈对抗。

“走!“张焱拉起苏雅的手向溶洞深处跑去。

身后传来阵法崩溃的轰鸣声,石柱一根接一根倒塌。两个守卫被卷入能量乱流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张焱不敢回头,拉着苏雅在错综复杂的溶洞中狂奔。

“左转!“苏雅突然说,“那边有路!“

张焱惊讶于她的方向感,但还是依言转向。果然,左侧岩壁上有一条狭窄的裂缝,勉强能容一人通过。两人挤进裂缝,身后追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裂缝后是一条向上的天然石阶,通向溶洞上层。喘息片刻后,他们继续前进。石阶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面刻着北斗七星图案。

“影门总坛的侧门。“张焱检查门锁,“需要特定手法才能打开。“

苏雅凑近观察:“玉衡星位的机关...需要按压三下,然后旋转。“

张焱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苏雅自己也显得很困惑:“我...就是知道。好像脑子里突然多了些记忆。“

张焱心中一沉——这是器灵记忆开始融合的征兆。但他没有说破,按照苏雅说的操作,铁门果然无声滑开。

门后是一条灯火通明的石廊,墙壁上挂着青铜灯盏,火焰竟然是诡异的绿色。灵脉视觉下,这些火焰实际上是能量节点,组成了一张覆盖整个通道的警戒网。

“不能碰触任何火焰,“张焱低声说,“有探测功能。“

苏雅点头,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石廊前进。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扇门,但张焱的灵脉视觉显示这些房间要么有人,要么设置了陷阱。

“第六扇门,“苏雅突然说,“那里通向中央大厅。“

张焱狐疑地看着她:“又是'突然知道'?“

苏雅咬着嘴唇点头:“越来越清晰了...那个白衣女子的记忆。她来过这里,很多次。“

石廊尽头是一扇雕花木门,虚掩着。张焱透过门缝看到宽敞的大厅中央有一个圆形水池,周围站着十几个黑衣人,全都面向水池单膝跪地。水池中漂浮着七盏莲花灯,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

“仪式已经开始了。“张焱认出了那个站在水池边的佝偻身影——林老。老人手中握着一把漆黑的短刀,刀尖滴着暗红色的液体。

“他在用血祭激活第六盏灯。“苏雅的声音变得异常冷静,“那是徐福化身的命灯,一旦点亮...“

张焱的灵脉视觉突然捕捉到大厅角落的能量波动——老烟斗和陈三指不知何时已经潜入,正隐蔽在阴影处。更远处,天权长老的身影出现在另一侧入口,手中捧着一个青铜匣子。

“准备行动,“张焱低声说,“老烟斗他们到位了。“

就在这时,苏雅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双眼翻白。张焱赶紧扶住她,灵脉视觉中,苏雅体内的银白色能量如同风暴般肆虐,玉牌自动浮到半空,发出刺目的光芒。

“不...不要看...“苏雅艰难地说,但为时已晚。

张焱的右眼透过灵脉视觉看到了苏雅预见的画面——他自己躺在一个古老的石台上,胸口插着一把漆黑的剑,鲜血染红了整个星图。而苏雅,不,是已经完全觉醒的器灵,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死去...

画面一闪而逝,但那种绝望感让张焱几乎窒息。苏雅恢复清醒,第一反应是抓住他的手臂:“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相信那个'我'!“

大厅内突然响起林老的厉喝:“什么人!“

暴露了!张焱来不及细问,一把推开木门,拉着苏雅冲了进去。几乎同时,老烟斗和陈三指从藏身处跃出,天权长老也打开了青铜匣子。

“拦住他们!“林老怒吼,“不能让他们干扰仪式!“

十几个黑衣人同时扑来。张焱的灵脉视觉全开,敌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变成了可预测的能量轨迹。他灵活地闪避、反击,每一招都精准命中对手弱点。

老烟斗更是凶猛,那根烟杆在他手中化作致命武器,每次点击都有一名黑衣人倒地不起。陈三指则不断抛出各种符纸,制造出烟雾、闪光和幻象扰乱敌人。

天权长老直奔水池,却被林老拦下:“叛徒!“林老的黑色短刀如毒蛇般刺向天权胸口。

天权勉强闪避,但仍被划破肩膀,伤口立刻泛出黑气。他咬牙打开青铜匣子,一道金光射出,直击林老面门。老人惨叫一声,踉跄后退,脸上冒出缕缕青烟。

张焱趁机冲向水池,灵脉视觉锁定第六盏莲花灯——灯芯处已经有一点微弱的红光,正在缓慢增强。他伸手想熄灭灯芯,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没用的!“林老狞笑着抹去脸上的血,“命灯一旦开始点燃,只有施术者才能熄灭!“

苏雅突然站到水池边,玉牌悬浮在她面前:“不,还有另一种方法。“她的声音变得空灵,带着不属于她的古老韵律,“以器灵之名,命灯——散!“

玉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如同一柄利剑劈向第六盏灯。红光与银光激烈碰撞,整个水池沸腾起来。林老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扑向苏雅:“住手!“

张焱箭步上前拦截,但林老的黑色短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绕过他的防御,直刺苏雅后背。千钧一发之际,天权长老飞身挡刀,短刀深深刺入他的胸膛。

“天权!“老烟斗惊呼。

天权嘴角溢血,却露出解脱般的微笑:“终于...自由了...“他胸前的烙印寸寸碎裂,黑气消散。老人用尽最后力气抓住林老的手腕:“一起走吧,老朋友...“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天权的身体开始发光,越来越亮,最后化作一团金色火焰将他和林老一起吞噬。刺目的光芒中,隐约可见两个模糊人影相互拉扯,最终同归于尽。

“不!“苏雅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玉牌的光芒骤然增强十倍。

轰然巨响中,六盏莲花灯同时炸裂,水池中的水冲天而起,又化作血雨落下。整个大厅剧烈震动,墙壁出现裂缝。

“这里要塌了!“老烟斗大喊,“快走!“

张焱拉起瘫软的苏雅,四人向出口狂奔。身后传来建筑物崩塌的轰鸣声,碎石不断从头顶坠落。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大厅时,一道黑影从烟尘中扑出——是那个被天权重伤的黑衣人,手中短刀直刺苏雅后心!

张焱的灵脉视觉提前捕捉到了这一击,但身体却来不及反应。危急关头,苏雅突然转身,玉牌在手中化作一柄光剑,精准格挡了致命一击。

“你们先走!“她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我来断后。“

这不是苏雅的语气!张焱心中一凛,但老烟斗已经拉着他向外冲去:“相信她!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四人冲出总坛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强烈的冲击波将他们掀飞数米。张焱挣扎着爬起来,只见影门总坛所在的山体正在塌陷,烟尘冲天而起。

“苏雅!“他嘶吼着想要冲回去,却被老烟斗死死拉住。

“看那边!“陈三指指向天空。

一道银白色流星从崩塌的山体中冲天而起,划破黎明前的黑暗,最终落在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

“是器灵的力量!“陈三指激动地说,“她还活着!“

张焱不顾一切地向流星坠落的方向奔去。穿过茂密的灌木丛,他在一块空地上找到了昏迷不醒的苏雅。玉牌安静地躺在她胸前,光芒已经收敛,但灵脉视觉下,那银白色能量已经占据了苏雅大半身体,只有心脏位置还有一小片属于她自己的蓝色光芒。

张焱小心翼翼地抱起苏雅,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呼吸微弱但平稳。老烟斗和陈三指赶到,检查后松了口气:“只是昏迷,没有生命危险。“

“不,危险才刚刚开始。“张焱痛苦地说,想起苏雅预见的那个可怕画面,“器灵正在吞噬她...而我们可能只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了。“

远处,骊山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某种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