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极限运动俱乐部

502路公交,许长溪在终点站下了车。

这里已是城郊,车少,人烟稀疏,不少高档的酒庄、高尔夫球场都在这边的地皮上扎根。

路边偶尔穿梭几辆高档的轿车,搭载着形形色色的有钱人,奔向各自的极乐之地。

许长溪的目标既不是酒庄也不是高尔夫,她亦对豪车不感冒,她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

一段漫长的盘山步行路,许长溪远远地望过去——珍山就坐落在此。

珍山海拔不高,开发年限不久,随着这边的地皮被拍出千万的价格,珍山这座小丘陵山也随着沾了光。

有钱人涌入的地方,没有一处是廉价的。

珍山有一家私人极限运动俱乐部,许长溪看着手里头的会员卡,又抬头看了看面前这座低调又独具一格的建筑,她没走错。

菱格极限运动俱乐部,是一家只针对会员开放的俱乐部,内含跳伞、蹦极、滑翔翼、攀岩等各种极限运动项目,配有专业的装备和教练。

许长溪听说,这家俱乐部的大部分教练,都是从国外请来的。

许长溪暗自庆幸:幸好昨天离家时,她偷偷带走了这张卡。

会员卡是养父许国栋的,总有各路权贵为巴结他而送来形形色色的礼物。

卡内预存的两万块,在那些人眼中不过九牛一毛。

可对许长溪而言,它并非不值一提。

她给服务生确定好身份后,轻车熟路地来到蹦极区。

还没穿戴好装备,一只手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背。

许长溪回头,脸上漾开笑容:“我来了。”

林茹满眼惊讶。

没想到许长溪真的来了。

几个月前在珍山另一家私人酒庄的偶遇还历历在目——那时的许长溪被困在一群男生中间,状态极糟。面对刻意的言语羞辱,她沉默得像只易碎的花瓶,始终一言不发。

林茹当时实在不解她为何不反抗,主动上前搭话,提议道:“如果心情不好,可以来我工作的菱格极限运动俱乐部找我。”

那时的许长溪似乎第一次听说有极限运动俱乐部,表情懵懂,带着点傻气。

而眼前这人,却仿佛脱胎换骨。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林茹高兴道,“你这是……”

许长溪晃了晃手中的卡:“我刷卡进来的哦。”

林茹:“你想玩什么?”她看向许长溪装备,“蹦极?”

“嗯。”许长溪点头,“我以前玩过一次,觉得过瘾,就想来试试。”

林茹马上说:“这没问题啊,蹦极攀岩咱们都可以玩,你想体验什么我就陪你玩什么。”

没想到这姑娘年纪轻轻,竟然胆子不小。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怎么会,我这边正好有空,诶,先说好,教你我不收钱哦。”

许长溪没有拒绝,只是感到一笑,“好,那就拜托你了。”

话音刚落,她眼梢微动。

林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轻啧一声:“那个人?沈家公子哥,沈予远。”

许长溪:“你认识他?”

“他是我们这包年会员。老板原定他一来就要清场,但他人挺好,没让清。”

“他一般玩什么?”许长溪语气平常。

“什么都玩,蹦极、攀岩、滑翔伞,玩得最多的是攀岩。对了——”林茹压低声音,“他还玩滑板,单这一项,听说就在国外拿过数不清的奖牌。”

许长溪惊讶状:“这么厉害?”

林茹:“当然,不过咱们这人还是惹不起的,他的教练也是从国外专门请来的,我们这些完全比不上。”

“不要妄自菲薄,”许长溪笑道:“你也很厉害。”

她目光再次投向沈予远的方向。

他被一群人簇拥着——保镖、司机,皆垂手恭立。

下一刻,他挥散了人群,只余教练随行。

许长溪敏锐地留意到,他也正穿着蹦极的装备。

蹦极台有好几个,许长溪这里的是靠近最里面的,为了防止安全事故,每个台之间距离很远,她能看见沈予远,但他看不见她。

思绪一转,许长溪迅速解下了身上的蹦极装备。

林茹在一旁问:“诶,你不玩了?”

许长溪:“我去看看别的项目。”

她走到一旁,又问:“林茹,攀岩馆在几楼?”

林茹:“在最底层。你想学攀岩吗?”

许长溪笑笑:“我想试试。”

进入攀岩馆,空间开阔,人影寥寥,只有零星几人点缀在攀岩墙上。

许长溪默默观察着馆外的环境。

她的判断没错:从蹦极落下的人,位置够低时,能看到攀岩馆内部——尤其是最顶端的景象。

在林茹的指导下,她穿戴装备,开始向上攀爬。上肢力量终究欠缺,很快便败下阵来,喘息着,面颊泛红。

“没关系,慢慢来,体能训练也可以安排上了。”林茹安慰道。

许长溪指着攀岩墙最高处:“我可以上去看看吗?”

“没问题。”林茹应道。

借助器械装置,她将许长溪带到了墙顶。

许长溪坐在顶端望着前方,林茹在一旁说:“这里视野不错,想看外面的风景都能一览无余。”

许长溪低声自语:“是不错。”

她随手拨弄头发,刘海散了,她将遮挡眼睛的发丝撇开。

恰在此时,攀岩馆外,一条粗长的蹦极绳索倏然垂落。

许长溪下意识望去,目光撞上了悬在半空的沈予远。

距离不近,时间更是短暂如电光火石。

但许长溪无比确定,他看到了她。

“林茹,我可以下来了!”许长溪立刻俯身对下方喊道。

双脚落地,她未再尝试攀爬,而是随林茹返回蹦极台。

林茹有些困惑,但也没多问,配合许长溪穿戴好装备,许长溪却示意再等等。

“怎么了?不舒服吗?”林茹担心地问,“不舒服的话要不下次再玩,慢慢来没关系的。”

许长溪摇摇头,只是在心里默数着时间。

从蹦极台到攀岩馆的路径与所需时间,她走过那一遭时便已估算在心。

日光和煦,山间林竹静谧,飞鸟偶尔掠过,更显空旷。

3,2,1!

许长溪立马对林茹说:“我可以了。”

她闭着眼,失重感顺着绳索的控制蔓延至全身,许长溪尖叫一声,还好她穿书前就玩过蹦极,有十足的心理准备。

她瞪大眼,风呼啸刮过,她屏住呼吸,终于抵达绳索承载的最低端。

攀岩馆内的景象也一览无余——

沈予远正在攀岩墙的最高处,嘴里嚼着口香糖。

喧嚣的风声,隔着冰冷的玻璃,隔着俱乐部刻意营造的安全距离,两双眼睛却似乎冲破了这一切。

离得远,

也很近。

在许长溪刻意制造的相遇轨道上,只有这一秒的眼神接触,就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