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智杰喉咙滚动，环视确认无他人，才看向那只怪物。
明明怪物没有眼睛，却看得二人后背发寒。
“大人，如何。”马智杰低声道。
陶明胸口剧烈起伏，声音也在颤抖，挤出二字。
“给它！”
非是二人胆小，而是那怪物散发出来的气息实在恐怖，压得二人手臂都在发抖。
“至少养灵境。”陶明心中诀断。
马智杰不敢怠慢，挥手间，掌中那枚一品星星草种便飞向石亭，草种触及亭柱刹那，仿佛被无形之手握住，稳稳落于石台之上。
二人不再逗留，退至百米开外，身上那道威压才弱下去。
马智杰面沉如水
“没了灵种，我们该如何生芽，再过三日，身上的灵力便会枯竭，届时必定暴毙身亡。”
陶明亦知事态严峻，强压心绪：
“静观其变，此怪绝非善类，渡河必有蹊跷。”
“嗯。”
马智杰点点头，伏身草丛，目光如鹰隼紧盯渡口浅滩。
约莫一刻后，浅滩上又现四道身影，看装束似是外镇散修，径直登船。
狭长木舟仅容四人，此刻已满。
与此同时，亭中巨怪起身，黑影遮天蔽日，一步一顿走向木船，纵身一跃，轻易地上了船。
“嗖！”
亭边那根木篙飞射出去，落入熊掌，立于银白河水与昏黄天幕之间，缓缓划动。
“真上去了？”马智杰眉头紧皱，见陶明不语，只得屏息凝望。
“河水有异。”陶明低语。
那艘小船行驶一阵，银白河水波纹晃动，随着深入，愈加剧烈。
“轰！”
毫无征兆！
一颗巨大的魔焰头颅从河水底下冲去，张开火焰熊熊的大嘴，一口将船上的四人吞了下去。
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那颗头颅便重新落入河面，水花四溅。
唯余那黑袍巨影静立船头，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百丈外的二人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缩，马智杰声音发颤：
“如此，岂不是绝渡？”
“未必。”
陶明目光如炬，盯着那重新上岸的巨影。
“昔日亦有修士自死域脱身，欲渡此河，必有其法，再等等，或有知根知底者前来。”
恰在此时，浅滩一块巨石光华流转，数行字迹浮现：
“善土域，王大海，开垦程度：万分之一，奖：一颗一品灵种。”
“生域，听玉，开垦程度：万分之四，奖：一点灵液。”
“无情域，邱云山，开垦程度：万分之五，奖：一袋一品灵种。”
.......
马智杰惊疑一声：
“这几人为何如此之快，半日未过，他们竟已生根发芽？”
陶明凝视石碑，目光落在无情域上：
“那邱云山，可是玉穗门传人？”
“正是。”马智杰神色一正，“此人神秘，近十年鲜少露面，传闻其神通惊人，有一外号白玉手，个中缘由，却是不详。”
“哦？”
陶明颔首，若有所思，忽然目光一闪：
“来了，玄铁宗的人。”
浅滩上，几道灰色身影出现，玄铁宗服色鲜明。
为首者自怀中掏出少许颗粒奉上，怪物低吼一声，接过种子，踏上木船，载着众人驶离
不过这一次，风平浪静，不再见到那颗巨大魔头。
“可恨！王大海竟厚此薄彼，玄铁宗、陈家等，必早知秘境诸般规则，唯外人与散修蒙在鼓里。”
“还有你我。”陶明语气平淡。
马智杰低低叹息一声，再次道：
“修士身死，虚田道种沉入秘境，滋养此方天地，王大海此举，怕是要以吾等外镇修士的性命，来肥这妙元秘境。”
不多时，又一队外镇修士懵懂登船，船行河中，魔焰巨颅再现，血口吞天，惨嚎未起，已尽数湮灭。
看着黑袍怪物从船上一步步走下，二人没有太大情绪起伏，唯有陶明眼底浮现一丝诧异。
他起身，面色复归平淡，低声道：
“走吧，此怪一刻后便会离去，下次现身为七日后，既无灵种，断难登船，先寻活路。”
马智杰颔首，他非是怨天尤人之辈，目光扫过死寂荒原与浅滩石碑，隐有精芒：
“古来他域修士如织，机缘几近告罄，唯此死域与毗邻恶土，凶名昭著，罕有人至，所遗机缘，定是丰厚！若能得之一二，于道途必大裨益。”
“话虽如此，”陶明望向荒原深处，“欲令石碑显名，总需在这死域催生一线生机，至少先活过三日。”
马智杰忽地眼睛一亮，话锋转道：
“大人，你我不如分开行动，暂且摸索一圈死域外围，这样探索的范围也更大一些，等一个时辰后再回到此处，看看有无任何线索。”
陶明自顾自地望着渡口边那头怪物，闻言点了点头，轻声道：
“那便分开行动，若是能找到一两颗灵种，说不定还能趁那怪物离去前登上船。”
天色不早，二人不在多语，立时各自朝两个方向行去。
远处岩石裸露，一两点火焰在浓雾中燃起，整座山岳仿佛苏醒一般，张开狰狞大嘴。
————
无情域。
此域凶险仅次死域与恶土域之下，与破妄域并列。
一片兵杏叶悬于半空，叶缘抖落森然寒光，凝作万千剑影，朝着远处白袍修士覆压而下。
那人神色淡漠，墨发未束，散在风中。
指节微屈，轻轻一弹。
那片兵杏叶弹飞出去，尽头处，那位眉眼锐利的青年闷哼一声，身形倒卷。
“公子！”
数名身着陈家服饰的弟子抢上前去，搀扶住踉跄的陈靖风，目光忌惮地投向那白袍身影。
白袍修士眼帘低垂，不再看地上的陈靖风，转身踏上青石阶，向山巅行去。
陈靖风喘息急促，强压气血，重新站稳，对着那道渐远的背影遥遥拱手，声音沉凝：
“邱道友既于此关胜出，陈某当自觉下山，重攀天阶。”
“公子三思！”一名弟子急道，“山下修士云集，重走一遭，必耽搁许久，机缘恐尽落人手！”
陈靖风摆摆手，不再多语，身形一纵，已如流星坠向山脚，后方陈家弟子面色焦灼，却也只得咬牙跟上。
无情山下，数十修士正催动道种，道法轰鸣，震得岩屑簌落，只为争夺那层层石阶上零星分布的灵田与灵种。
只有灵田越广阔，灵植越旺盛，那功碑石上的开垦进度才能突进，所得奖励亦愈加丰厚，渡过七日后地灾的把握才会越大。
无情之名，名副其实，修士出手狠绝，招招搏命。
直通天际的青石阶尽头，那白袍身影正逐一破关，按常理后一关凶险胜前一关，他却如履平地，登阶之速未有半分迟滞。
“无情域，邱云山，开垦进度：万分之十，奖：一品玄灵液。”
众域哗然。
“这人什么妖怪，这也太快了吧，我方才种下种子，一抬头他就能得到玄灵液了。
一瓶玄灵液，足抵一日消耗，何其珍贵，竟被他如此轻易得手.......”
台阶下方的修士紧盯那道白衣。
“目前来看，的确是此人最快，其次是翡翠城听君，已经来到万分之八了，不过每过十点，往后的难度会越来越大，鹿死谁手，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