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鸢尾花

米莎有些说漏嘴,还好从小雀斑被抓走,巴克神父来时,艾文就考虑过如何圆这个谎。

所以艾文正悄悄看向巴克神父,果不其然在巴克神父的脸上看到了疑惑,和游离在他与贞德之间的视线。

那是暗中质疑的眼神,此时巴克神父在面对自己的态度,完全和在发动神性(天主)特质时不一样。

“真是不幸,那伙该死的土匪竟然能突破城堡,带走了一位可怜的少女。

可,既然男爵大人武艺如此高强,为何她还会被抢走?

难道当时男爵大人不在城堡之中?”

哭丧着脸的巴克神父看着贞德,并用手捂住口鼻,确实贞德身上的血腥恶臭难当,艾文站的很远都闻到,但还是觉得巴克神父有点夸张。

对气味如此敏感吗?

不过重点是,要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有了回答的艾文刚要开口,城堡外传来了一连串的马蹄和脚步声,只听有女声大喊道:“我带着伯爵的援兵回来了!”

被艾文派去寻求弗兰伯爵援兵的姐妹归来,贞德意外地看了艾文一眼。

与姐妹一同归来的是一位骑士,身后跟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披甲士兵。

“男爵大人贵安,我奉弗兰伯爵之命前来援助您。”

骑士走上前行了个礼,铠甲哗哗作响。

“来的真是时候,人死了,房子被烧了,强盗跑了,天也亮了?”

贞德没有客气,话语里不吝啬对援军晚到的嘲讽,比身上血污还猩红的眸子扫视这群人,甚至连自己的姐妹也不放过。

起先艾文只觉得他们回来的有些晚,但突然意识到这队援军好像也遭遇了战斗?

果然姐妹缩了下脖子,赶紧道:“大,大人,男爵!我们不是——”

她还差点说漏了嘴,接着一边的骑士惭愧地道:“这群贼人似乎很了解这一带,在我们途经哈姆雷特小镇的路上设下埋伏,我们击退了伏兵,因此天亮才至,还望男爵大人海涵。”

贞德听闻后没有再说话,扫视了一下城堡,登上了城墙,眺望着还在冒出阵阵浓烟的镇子。

艾文看着贞德的背影,明白这个十六岁少女正在担忧小雀斑的安危,从教会手上死里逃生,做亡命徒的交情不是一般姐妹能比拟的。

一时间城堡院子里透露着苦闷烦躁,压抑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

想着,艾文看了一眼巴克神父,发现巴克神父这时候正在愁眉苦脸地看着弗兰伯爵的骑士。

这份埋怨是怎么回事?

还在在意自己教堂被洗劫的事情呢?

心想弗兰伯爵的援军早些到就好了?

“咦?”

被艾文注视的巴克神父忽然脑袋一转,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艾文打眼一瞧,地上竟然有个在清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银器,这肯定是他们往屋子里搬银器时掉出来的!

不光是艾文注意到了,所有人都朝巴克神父看过去,同样也有墙上站着的贞德。

那是个圣杯,被巴克神父皱着眉捡起来查看,此时洗劫教堂五人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贞德的土匪习惯让她一只手背在后面,心想如果这一刻爆了她就要烧死在场的所有人。

“哎......上次送给男爵大人的礼拜用品也被洗劫了......这肯定是那群歹徒洗劫城堡时掉出来的吧?”

还好,他之前送过。

...

......

没有在城堡院子里多做停留,姐妹们留在那儿,剩下的人都来到镇上,查看昨晚的损失。

援军也跟着过来,理由是维护秩序。

对付强盗也许不在行,但对付人民绝对行。

不来不知道,一来艾文觉得有些惊奇,因为这次的损失远比想象的更小,被焚烧的也就是几座破窝棚,以及巴克神父的教堂。

死者不多,十几个人,其中大多是老人和病号,而失踪者是只有一个小雀斑。

这的确很让人怀疑,艾文站在一栋被烧毁的破窝棚前摸着下巴沉思,耳畔传来的是失去亲人的镇民们嚎哭咒骂的声音。

另一边巴克神父正在为死者祷告,贞德和骑士询问镇民昨晚都听到了什么。

“啊啊啊啊!!!”

瘦弱的男孩趴在父亲的胸口,农妇掩面哭泣,这是昨天请求贞德宽限他们几天的那家。

艾文记得死去的男人,有肺病,咳嗽时会喷出发光的石屑。

“凯尔特语?你说你听到了凯尔特语?”

“是的,男爵大人。我能辨认出凯尔特语和布列塔尼语的区别,昨天我在屋子里的时候听到那群土匪说的不是法语,也不是布列塔尼语,而是凯尔特语。”

艾文循声看去,一个镇民正在贞德和骑士面前诉说昨天的情形。

真有凯尔特劫匪?

艾文走上前,问道:“你确定吗?凯尔特语?”

“是的,我当然确定,管家大人!公国和其他地区不同,我亲戚住在海边,私下里还保持着和不列颠卡美洛人一些交易,我辨认得出他们的语言,这些土匪说的就是!”

镇民说的没问题,布列塔尼随名义上属于法王的封臣,但很长时间都是属于独立状态。

但打仗期间的交易,大概就是走私了,这个镇民真是把大家当自己人了。

于此,艾文和贞德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是满眼的震惊,紧接着贞德就陷入一种无力的苦恼之中。

如果土匪真的是不列颠人,那么是否意味着小雀斑这下要被带到不列颠岛上了呢?

当然,如果小雀斑没死的话。

思索之中,艾文无意间撇向弗兰伯爵派来援助的骑士。

一个去掉这身银光闪闪铠甲大概就是个中年大叔的男人,留着两撇胡子,看起来表情十分认真,他腰间夸张一柄精美的佩剑,在佩剑的剑格上有一个图案。

如果没经历洗劫教堂的话,艾文可能绝对不会注意。

他在剑格之上看到了那封信纸上一模一样的单鸢尾花图案。

这是巧合......还是?

如此所想,艾文的视线从鸢尾花剑格上转移到巴克神父的脸上,此时巴克神父也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似的盯着骑士的脸。

然后,其实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看艾文,又看看巴克神父。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再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