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香浮动，易容成局

苏檀盯着系统面板上跳动的红色“接受“按钮，喉间泛起一丝甜腥。

前世也是这样的春夜，她被苏婉儿推到周慕白面前，听着堂妹在母亲耳边说“阿姐生得像裴家白月光，配周公子才不委屈“，从此成了裴家送进东宫的棋子。

“记忆修复丹...“她指尖轻轻碰了碰面板，冰凉的触感顺着神经窜到后颈。

前世被抹去的记忆里，是否藏着裴砚说的“半条命换的指令“？

更夫的梆子声又响了，“咚——“惊得廊下玉兰叶簌簌落。

苏檀摸出腰间的毒囊，里面装着用曼陀罗根和夜合花汁调的香粉——这是她昨日在药庐熬了整夜的成果。

周慕白那点心思，她前世早看透了：去年春游他追着个穿藕荷色衫子的姑娘跑过九曲桥，那姑娘的绣鞋上钉着苏婉儿常用的螺钿片，发间飘的是苏府西院才有的素心兰香。

子时三刻，苏府后宅的灯火次第熄灭。

苏檀贴着爬满青苔的院墙往西行，鞋底沾了夜露的湿泥，在青石板上印出浅淡的痕迹。

苏婉儿的闺房窗棂未关严，她借着竹影翻进去时，正听见榻上的人翻了个身，锦被窸窣作响。

“阿姐又来偷我的珠钗？“

苏檀的动作顿住，后背阵阵发凉。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照见苏婉儿半支在枕上的脸，眼尾还沾着睡前敷的桃花粉。

她明明闭着眼，声音却像淬了冰：“上回偷了我的珊瑚簪，前日又顺走祖母赏的翡翠镯，今日...“

“堂妹这觉睡得不踏实。“苏檀扯出个憨笑，指尖在袖中扣紧淬毒的银针。

前世苏婉儿总爱装睡套她的话，如今倒成了现成的破绽——她的呼吸比醒着时快了两拍，耳尖还泛着不正常的红。

苏婉儿猛地睁眼，却见苏檀已经摸到妆匣旁，那只绣着并蒂莲的湘妃竹香囊正躺在胭脂盒上。

她扑过来时，苏檀反手将香粉撒进香囊夹层，动作快得像猫叼鱼：“我瞧着这香囊好看，借去戴两日，还望...“

“你偷东西还敢嘴硬！“苏婉儿抓着她的手腕要喊人，却在触到她掌心薄茧的瞬间愣住——苏檀的手向来软得像团云，怎么会有习武人才有的茧？

苏檀趁机抽回手，踉跄着撞翻妆台，螺子黛滚了满地：“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声音发颤，眼底却清明如镜。

苏婉儿的注意力全在被碰倒的鎏金香炉上，没注意到那枚香囊已经换了芯子。

第二日寅时，苏檀服下易容丹。

镜中映出个穿藕荷色衫子的姑娘，眉似春山，眼如秋水，正是周慕白去年追着跑的模样。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梨涡刚好陷进右脸——苏婉儿假扮时总爱把梨涡点在左边，这处破绽够周慕白记一辈子。

月上柳梢头时，她躲在西花园的垂丝海棠后。

远处传来脚步声，青石板被踏得“吱呀“响，是周慕白的象牙丝鞋——他总爱把鞋底磨得极薄，为显出身段清瘦。

“姑娘可是去年春日，在九曲桥边折花的那位？“周慕白的声音带着颤，离得还有三步便停住，生怕惊飞了蝴蝶。

苏檀背过身去，指尖绞着帕子：“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我没认错！“周慕白快步上前，衣摆扫落了满枝海棠，“你帕子上的并蒂莲，是用苏府西院的素心兰汁染的，我闻过那...“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两下，“今日这香...比去年更清些？“

苏檀转身时，鬓边的珍珠步摇轻轻摇晃：“公子记错了，我从不用素心兰。“她抬眼望他，眼尾微微上挑——这是苏婉儿最恨的眼型，前世总说像勾人魂魄的狐狸。

周慕白的耳尖瞬间红透，连后退两步撞在太湖石上：“是...是我唐突了。

只是姑娘与我心上人格外相似，一时...“

“公子的心上人，可在苏府住？“苏檀指尖划过他腰间玉佩，那是周夫人昨日刚赏的定亲信物，“若真有缘，自会再相见。“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苏婉儿举着茶盏站在月洞门边，茶汁顺着她月白裙裾往下淌，染出团暗黄的污渍：“好你个苏檀！我就说昨日香囊怎的不对劲，原来你偷了我的模样，在这里勾引人！“

“堂妹莫要血口喷人。“苏檀退到周慕白身后，指尖掐进掌心——这出戏该唱到高潮了。

“血口喷人？“苏婉儿冲过来要抓她的脸，却在触到她面容的瞬间僵住，“你...你怎的和那日的姑娘生得一般？“她突然转头揪住周慕白的衣袖，“你前日还说非我不娶，如今见了这张脸就变心了！“

周慕白涨红了脸：“我从未说过非你不娶，那日在西院...“

“够了！“苏夫人的声音像冰锥扎进夜雾里。

她扶着丫鬟的手站在廊下，珠钗上的东珠被月光照得发亮，“苏府的女儿家半夜私会外男，传出去是要浸猪笼的！“她扫了眼周慕白腰间的定亲信物，“这婚约，取消吧。“

系统提示音在苏檀脑海里炸开：“任务完成，获得'易容丹'×1。“她垂眸时，看见掌心被掐出的月牙印，正渗着细血珠——这疼是真的，可比起前世满门抄斩的痛，轻得像片鹅毛。

“阿檀。“

青鸾的声音从院墙外飘进来，像片落在水面的叶子。

苏檀转头时，见她立在桃树上，月白劲装被风吹得猎猎响，手中捏着封叠成纸鹤的信笺：“摄政王让我给姑娘带句话。“

纸鹤展开时，墨迹未干的小楷刺得她眼疼：“你已踏入棋局，却不知谁才是真正的棋手。“

系统面板突然闪烁起来，红色警告字在视网膜上跳跃：“检测到双核心存在，是否启动清除程序？“

苏檀攥紧纸鹤，指节泛白。

后园的玉兰树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说悄悄话——是裴砚的声音吗？

是系统的声音吗？

她望着夜空里忽明忽暗的星子，忽然笑了。

这局，才刚开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