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影随心动,毒术初现

月过中天时,苏檀蹲在户部尚书府后巷的青瓦上,舌尖抵着易容丹。

这颗丹丸比前日的更苦,混着铁锈味滚进喉咙,她望着墙内灯笼映出的“赵“字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苏府被抄,正是赵尚书以“私通敌国“的罪名递的折子。

“阿菱?“墙下传来老仆的吆喝,“前院缺个端茶的,还不快去!“

易容后的面皮已贴合,镜中模样是阿菱:左眼角有颗泪痣,眉尾微塌神情顺从。

苏檀压了压发间木簪,顺着垂落的紫藤藤条滑下,裙角扫过青苔时,她摸了摸腰间的镂空香囊——里面装着系统奖励的“迷神散“,足够让守夜的护院打三个时辰瞌睡。

尚书府的账房在西跨院,窗棂雕着缠枝莲,繁复的花纹交错着,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苏檀贴着廊柱数到第三扇窗,指尖刚要挑开窗纸,廊下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她慌忙闪进月洞门后的盆栽丛,听见两个仆妇低声说话:“前日夫人还说阿菱蠢,怎么突然派去账房当值?““嘘,赵大人新得了本《盐铁论》,说是要核对旧年账册,总要有人......“

苏檀心尖猛地一跳,等脚步声远去,她迅速翻窗而入。

账房案上堆着半人高的账册,最上面那本封面写着“二十三年春“——正是前世苏府出事的年份。

她指尖发颤,翻开第一页,入目是“苏记绸庄“的进项,可再往后翻,却见一行朱批:“银二十万两,转至'玄铁阁'。“

玄铁阁?

苏檀呼吸一滞。

前世裴家暗卫叫青蚨阁,玄铁阁是裴家灭门时漏网的余党,当年血洗裴氏老宅的正是他们。

她迅速撕下这页账纸塞进袖中,刚要合上册子,门外传来锁簧转动声。

“阿菱?你怎么在这。”管家的声音像淬了冰。

苏檀转身时故意撞翻茶盏,瓷片溅到管家皂靴上:“奴、奴婢得了吩咐,来收拾账册......“

“收拾?“管家扯住她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骨头,“前日丢了半箱田契,昨日少了三幅名画,今日轮到账册?“他拽着人往柴房走,靴底碾过碎瓷的声响刺得苏檀耳膜发疼,“赵大人最恨手脚不干净的,你说,是自己招,还是等我拿刑具?“

柴房的霉味裹着腥气涌来,墙上的血还没有干。

苏檀被按在条凳上,腕上的银镯磕出青痕。她望着管家腰间的钥匙串,突然“哇“地哭出声:“奴、奴婢有证据!前日有个穿青衣服的公子,吩咐我......“

“住口!“管家扬起巴掌,却在半空顿住——苏檀的指尖不知何时抵上他手腕,皮肤下有细如牛毛的红丝正往血管里钻。

千蛛万毒手。

前世被囚时,她偷学了牢头的毒术,那时总想着有朝一日能......

“你、你使了什么妖法?“管家脖颈青筋暴起,瞳孔缩成针尖,嘴上说了实话。

“我看见...看见玄铁阁的人往苏府送密信!”

“那是赵大人让我伪造的!”

“那年的通敌文书......”他突然抓向自己喉咙,指甲在颈间抓出血痕,“疼!疼死我了!“

苏檀后退两步,看着他七窍渗出黑血。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开:“反派任务【揭露伪证】完成,获得《毒经残卷·虫蛊篇》。“柴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迅速摸走管家钥匙,撞开后窗时,一片碎瓷扎进掌心——温热的血滴在青石板上,像极了前世刑场的红。

裴砚在摄政王府的暖阁里捏碎了茶盏。

青蚨阁的暗卫跪了满地,为首的青鸾递上半片染血的衣角:“尚书府柴房发现具男尸,身上有千蛛万毒手的痕迹。这是暗卫在后窗找到的。“

檀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端。

裴砚捏着那片月白绫罗,指腹擦过上面的针脚——是苏府绣娘的手艺,每寸丝线都绕三绕。

他望着案头摊开的《大昭刑律》,上面圈着“通敌“二字,喉结动了动:“去查,看看最近谁见过苏檀用毒。“

“是。“青鸾退下时,门帘被掀动时带到夜风吹得翻卷,月光落在裴砚膝头的银链上——那是前世他替她挡刀时,断在她掌心的。

苏檀跌进苏府后院的荷塘时,突然头痛如绞。

她扶着假山石喘气,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火,血,裴砚染血的手抚过她脸颊,说“等我“;还有个穿青衫的男人,将一叠文书塞进她妆匣......

那个妆匣,不,不对!

“檀檀?“熟悉的冷梅香裹着暖意涌来。

苏檀抬头,看见裴砚站在月光里,蛇纹扇半掩面容,眼尾一点红痣像要烧起来。

在黑暗里更不像好人了。

她刚要开口,太阳穴又一阵刺痛,眼前发黑前,只听见他低低的叹息:“这毒......你从前,究竟受过多少苦?“苏檀是被冷汗浸透的中衣冰醒的。

她蜷缩在软榻上,额角抵着沉香木枕,睫毛剧烈颤动——方才在裴砚怀里晕过去时,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突然连成了线。

顾清棠,那个总在裴砚书房画像里垂眸的女子,此刻正倒在血泊中,喉间插着半柄青玉扇骨,而执扇的手,腕间缠着与裴砚今日相同的墨玉手绳。

“阿砚...“顾清棠染血的手攥住裴砚的衣摆,声音像浸在冰里,“原来...你说的'护我周全',是要我死在你手里。“

“不!“苏檀猛地坐起,锦被滑落在地。

窗外竹影摇晃,月光透过糊着米纸的窗棂,在她脸上割出明暗。

她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指甲几乎要掐进头皮——这究竟是前世被篡改的记忆,还是系统为了搅乱她心智特意投放的幻觉?

门被推开半寸,春桃端着药碗探进头,鬓角的珠花微微晃动:“王爷说您受了风寒,特意让太医院煎了安神汤。苏姑娘,快喝吧!“

苏檀望着青瓷碗里飘着的合欢花,喉间泛起苦意。

她接过药碗时,瞥见春桃袖口露出半截青鸾卫的暗纹——裴砚的人,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打进苏府了,还是说这是这一世的改变?

更深夜静时,苏檀踩着绣鞋尖溜出西厢房。父亲苏丞相的书房还亮着灯,窗纸上投着两个人影。

她贴着廊柱屏息,听见父亲的声音压得极低:“裴砚这月往宗正寺跑了七回,说是查裴氏祖谱,实则在看当年血契玉简。“

“那玉简里记着...苏家与裴家的秘辛?“另一个声音是二管家,当年跟着父亲打天下的老人。

“不止。“苏丞相的茶盏重重磕在案上,“当年裴家灭门夜,玄铁阁的人为何能绕过青蚨阁的暗桩?

苏府为何能在那场血洗中独善其身?

这些年裴砚装傻,如今突然动了真格——“

苏檀的指尖掐进砖缝。

前世苏府被抄时,她只当是裴家弃了替身,却不想背后还藏着两大家族的血契纠葛。

更让她心惊的是父亲接下来的话:“昨日青蚨阁的人在尚书府后巷捡到半片月白绫罗,针脚是苏府绣娘的手艺。

檀檀最近总往外面跑,你说...她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老爷!“二管家倒抽冷气,“当年为保苏府,咱们可是...“

“嘘!“苏丞相猛地住了口。

苏檀听见脚步声逼近,慌忙往假山后躲,裙角却勾住了廊下的铜灯。“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檀心跳到了嗓子眼,却见父亲举着烛台出来,只扫了眼满地碎影,便皱眉对二管家道:“定是野猫。

去库房取些雄黄,撒在墙角。“

等两人回了书房,苏檀才敢摸出帕子擦汗。

她靠着假山滑坐在地,掌心还攥着从尚书府撕来的账页——玄铁阁、二十万两、苏府通敌,这些线索像乱麻缠在脑里。

更要命的是系统突然在耳边炸响:“警告!

核心冲突加速推进,记忆清除程序进入48小时倒计时。

当前剩余时间:47:59:58。“

她抬头望着天,月亮被乌云遮了大半。

前世被斩时也是这样的夜,刽子手提刀站在她面前,裴砚的银链还攥在她掌心——那时她以为他是帮凶,现在才知他可能早就在布局。

可顾清棠的死,又该如何解释?

“小姐?“春桃的声音从院外传来,“王爷差人送了安神香来,说您夜里总做噩梦。“

苏檀擦了擦脸,从假山后走出来。

春桃手里捧着个描金檀木匣,打开时飘出淡淡沉水香。

她接过匣子时,瞥见匣底压着张纸条,字迹清瘦如竹:“夜凉露重,檀檀莫要再乱跑。“

是裴砚的笔迹。

回到闺房,苏檀将账页藏在妆匣最底层。

铜镜里映出她泛白的脸,左眼角的泪痣还没来得及卸——那是易容丹留下的痕迹。

她刚要取脂粉擦拭,系统面板突然红光大作:“检测到关键人物接近,危险值+30。“

窗外传来极轻的叩窗声。

苏檀手一抖,妆奁里的螺子黛滚落在地。

她望着那扇半开的窗,月光里映出个修长的影子,腰间玉佩轻响——是裴砚的青玉蛇纹扇骨,正敲在窗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