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持剑者，当一往无前，以身为剑

温竹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下方近百名新弟子。

刚入门的弟子仅以资质，有内外门之分，但在这修仙路上，资质、心性、努力缺一不可。

他扫视一圈，朗声说道，“两个月后便是新弟子的门派大比，各峰前十名弟子均可进入宗门秘境寻找机缘。”

此话一出，在场的弟子无不兴奋起来，可紧接着，温竹又给他们浇了一盆冷水。

“此次比试，内门弟子若是名次低于外门弟子，就会被外门弟子顶替。”

众弟子齐齐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刚入宗门就会遇到如此残忍的事情。

一旁的洛栖倒是见怪不怪，修真界刀光剑影，稍有不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不过是一点修炼资源的倾斜，也算是给这帮孩子提了个醒。

见底下弟子都已经将自己这话听了进去，温竹也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今日的任务便是将昨天的基础剑诀练透，若有问题便找本座或者你们大师姐。”

直到这时，司遥才注意到方才与温竹一同前来的女子，那女子一身玄衣，抱剑斜靠在一旁，眼皮直往下耷拉。

似乎感受到司遥的打量，她勉强掀起一点眼皮，朝司遥这边微微点头。

“峰主。”

洛栖轻轻扯了下司遥的袖子，司遥方才盯着那女子盯的太过入迷，一时之间竟没注意到温竹已然走到二人身前。

“昨日实在是脱不开身，二位在剑峰待得可还好？”

温竹是个纯纯正正的剑修，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就已经很出乎洛栖的预料了，自然不能再奢求太多。

“峰主安排妥当，我与师妹一切都好。”

温竹轻轻笑了一声，他垂眸看向司遥，忽然觉得太玄仙尊叫洛栖陪她前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给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徒弟找个嘴替吧？

他忽然就存了一点想戏弄一下这小丫头的心思。

“司遥姑娘一直未曾说话，可是对我的安排有什么不满？”

司遥的表情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那种惊慌失措，她只是摇了摇头，薄唇轻启。

“并无。”

洛栖尴尬笑笑，替她解释，“我师妹向来寡言，峰主勿怪。”

温竹嘴角笑意更浓，他看着游走于人群之中的自己的大徒弟，调侃一句。

“司遥姑娘若是和晚凝碰到一起，俩人怕是一年都说不上几句话。”

人群之中的林晚凝，面对弟子的询问，她几乎不会讲解什么，而是直接在弟子挥剑之时亲自动手去纠正他们的错误。

她眼皮耷拉着，手中剑柄随意一挑，就将那弟子的胳膊抬起来，接着再在手腕处往下一压。

那弟子瞬间露出了然的神色，“多谢大师姐。”

林晚凝并未多言，接着又走到旁边弟子的身后，一剑柄敲到他的腰上。

“……”

洛栖忍俊不禁，“师妹，我算是看到比你还寡言少语的人了。”

温竹也随着他笑起来，只是那双盛满笑意的眸子暗含几分担忧，“这孩子几乎不和人交往，独来独往的……”

她与司遥不同，司遥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而林晚凝更像是看透了这世间，独自游荡罢了。

说得再准确点，司遥更像是个傻子。

对上洛栖那略带着点怜悯的眼神，司遥有些不明所以。

“四师兄，峰主，我去练剑了。”

“嗯，去吧。”

司遥提着扇子，找了个角落，她面对眼前的木偶人沉思片刻，试探性地一剑砍上去。

眼前的木偶瞬间四分五裂。

正巧，林晚凝正在她旁边指导那名弟子，那弟子被纠正过后，奋力一剑砍上去，在木偶上留下一道浅淡的印子。

“……”

司遥沉默片刻，随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将山河扇别到腰间，拿了把木剑重新劈砍，随后只听得“嗵”的一声，第二个木偶人应声而碎。

“……”

司遥似是不信邪，正要对第三个木偶人下手之时，温竹着急忙慌地过来拦住了她。

“诶诶诶司遥姑娘！”

他急得甚至不顾自己的高人风范，伸出胳膊就挡住司遥的去路。

“峰主何事？”

面对司遥那张纯真的脸，温竹实在是说不出来什么责备的话。

想了又想，他手一挥，放出来一个玄铁做的铁人立在司遥面前。

“姑娘用这个吧。”

“噢。”

司遥手上收了点力气，木剑砍在玄铁上时虽然留下一点痕迹，但到底没有直接碎裂，她满意点头。

“多谢峰主。”

眼见保住了剩下的木偶人，温竹也松了口气，那可是他特意寻器峰的人做的训练木偶，只要不出意外，能够使到这些弟子结丹之时。

这么多年了，一共没破损几个，司遥一来就劈碎两个，他痛得心都在滴血。

他穷啊！

见弟子都在聚精会神练剑，没几个人注意到这边这点小动静，温竹将地上那些碎块收到一起，期盼着拿给器峰重铸时能少收点灵石。

不过一些碎块，温竹拿时并没注意，可手刚触碰到上面，指尖便传来一点刺痛。

他诧异低头，指腹已经渗出一滴鲜血，在那棕黄色的碎块上留下一点暗红色的血痕。

温竹垂眸细看，居然在这些碎块被劈开的地方，发现了司遥残留的剑气。

剑气并不锐利，和她这个人一样内敛，可一旦对手不注意，就会被其给予致命一击。

“仙尊看人真准啊。”

筑基期就能练出独属于自己的剑气，果然是个练剑的好苗子。

而正在一旁练剑的司遥完全不知自己的举动给温竹造成了多大的震撼，她手中握着木剑，正在思考为什么自己不能把面前的铁疙瘩砍碎。

“持剑者，当一往无前，以身为剑。”

她身后，一道散漫的女声响起。

司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封闭五感，将全部注意力都留在手中那把剑上。

她只有一把剑。

只见司遥周身气息沉寂下来，而四周弟子的剑却响起了阵阵嗡鸣声。

洛栖按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剑，讶异地看向自己那个天赋卓绝的小师妹。

几息之间，她忽然抬手，一剑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