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林夏的黑色皮衣滴落，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她站在齐墨面前，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齐墨能闻到空气中混合着铁锈和某种奇特香料的气味，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有很多问题。“林夏的声音比夜风还冷，“但不是在这里。“
她突然抓住齐墨的手腕。齐墨本能地想要挣脱，却发现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孩力气大得惊人。更奇怪的是，当他试图用能力影响她皮衣上的金属拉链时，竟然感受不到任何金属存在。
“别费劲了。“林夏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我的装备都是特制的。“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圆球，在齐墨眼前晃了晃，“想要这个吗？“
圆球突然从她手中飞出，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三米外的地上。齐墨瞪大眼睛——她也有控制金属的能力？
“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夏走向圆球，从地上捡起来抛给齐墨，“测试你的专注度而已。真正的战斗不会给你十秒钟准备时间。“
齐墨接住圆球，金属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抬头想问什么，却见林夏已经走向停车场深处。
“跟上来，除非你想等'烛龙'的增援。“
这个名字让齐墨打了个寒颤。他小跑着追上林夏，发现她停在一辆看似普通的黑色SUV前。车子没有标志，车窗玻璃是不透明的深色。
林夏敲了三下车门，停顿，又敲两下。车门无声滑开，里面漆黑一片。
“进去。“她推了齐墨一把。
车内比外表看起来宽敞得多。六张黑色真皮座椅呈环形排列，中间是个全息投影装置。齐墨刚坐下，车门自动关闭，车内亮起柔和的蓝光。他这才发现除了驾驶座上的壮汉，后排还坐着两个人。
“新人？“驾驶座上的男人转过头。他左眼戴着金属眼罩，露出的右眼瞳孔是诡异的银灰色。
“自然觉醒者，金属共鸣。“林夏简短地说，她在齐墨对面坐下，“代号还没定。“
齐墨喉结滚动：“等等，你们至少该告诉我——“
“安静。“林夏突然抬手，她手腕上的金属环亮起微光。全息投影在车厢中央展开，显示出整个停车场的三维图像，十几个红点正在快速接近。“烛龙的猎犬来了。“
齐墨倒吸一口冷气。投影中，那些红点呈扇形包围过来，最近的已经距离不到五十米。
“启动光学迷彩。“林夏命令道。
驾驶座的男人按下控制板上的某个按钮。车外传来几声惊呼，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跑过。齐墨透过车窗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三个全副武装的人就从车旁跑过，却仿佛完全没看见这辆车。
“量子隐形技术。“后排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注意到齐墨的表情，推了推眼镜，“基础装备而已。“
脚步声渐渐远去。林夏示意解除警戒，车辆无声启动，驶离停车场。
“现在，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她转向齐墨，“首先，记住三条规定：不问不该问的，不说不能说的，不看禁止看的。“
齐墨握紧拳头，金属圆球在他掌心发烫：“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林夏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就凭烛龙的人会挖出你的骨髓做研究，而我们给你选择的机会。“
车辆驶入一条隧道。就在这时，齐墨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仿佛有千万根钢针扎进太阳穴。他痛苦地弯下腰，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燃烧的城市、漂浮的岛屿、由纯金属构成的巨树...
“他的灵视开始了。“眼镜青年快速拿出一个金属仪器对准齐墨，“共鸣值正在飙升！“
林夏一把按住齐墨的肩膀：“深呼吸，别抵抗它！这是每个新觉醒者都要经历的认知冲击！“
疼痛达到顶峰时，齐墨突然明白了什么。那些画面不是幻觉，而是被刻意隐藏的历史。当痛楚如潮水般退去，他浑身被冷汗浸透，但脑海中多了某些...知识。
“你们是'守夜人'。“齐墨喘息着说，这个词自动浮现在脑海，“一个保护异能者秘密的组织。“
车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盯着他，眼神变得复杂。
“第一次灵视就能获取组织信息？“眼罩男声音低沉，“这不正常。“
林夏的表情变得严肃：“齐墨，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让齐墨一愣：“他...是理论物理学家，研究量子力学的。十年前在一次实验事故中失踪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们知道他的事？“
林夏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或许不是事故。“她示意眼镜青年，“给他看基础档案。“
青年在投影仪上操作几下，一组全息图像展开在车厢中。齐墨看到地球的三维模型，表面浮现出无数光点。
“目前全球约有十二万已知异能者，占总人口的0.0016%。“青年解释道，“我们称之为'共鸣者'，因为他们能与某种基础物质或能量产生共鸣。“
图像变换，显示出复杂的分类系统。
“根据共鸣对象不同，分为金属系、能量系、生物系等七大谱系。“林夏接过话头，“每个谱系有十个等级，从E到S。你刚才看到的'观察者'是B级金属系，而你——“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齐墨一眼，“初步评估至少是A级潜力。“
齐墨盯着自己的双手：“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突然...“
“不是突然。“林夏摇头，“共鸣能力需要特定基因序列和外界刺激共同激活。你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被设计好的觉醒契机。“
车辆突然减速。齐墨看向窗外，发现他们停在一栋看似普通的写字楼前。大楼门口挂着“新纪元生物科技“的牌子，但整栋楼黑漆漆的，只有顶楼亮着灯。
“总部到了。“林夏打开车门，“准备好见你父亲真正的遗产吧。“
电梯需要视网膜和掌纹双重认证。当电梯开始下降而非上升时，齐墨才意识到这栋楼只是个伪装。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变化：-10，-20，-30...最终停在-45层。
门开的瞬间，齐墨屏住了呼吸。
一个足有足球场大小的地下空间展现在眼前。弧形穹顶上流动着类似极光的光带，数百个工作台呈环形排列，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员穿梭其间。最令人震惊的是中央区域——那里悬浮着十几个金属球体，每个直径约三米，以某种规律缓慢旋转。
“欢迎来到'灯塔'。“林夏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温度，“全球二十七处异能者庇护所中最大的一个。“
他们走过主区域时，工作人员纷纷向林夏点头致意。齐墨注意到有些人身上有明显的非人特征——一个女子手臂上是鳞片状的皮肤，另一个男子的眼睛完全由晶体构成。
“副作用。“林夏注意到他的视线，“能力使用过度会导致'异化'，这是所有共鸣者都要面对的诅咒。“
她带着齐墨来到一扇金属门前。门上有复杂的机械锁，但林夏只是将手掌贴在表面，门就无声滑开。
里面的房间像个高科技实验室，墙上挂满了显示屏。一个白发老人站在中央控制台前，背对着他们。
“教授，人带到了。“林夏说。
老人转过身，齐墨惊讶地发现他右半边脸是金属的，细小的机械部件在皮肤下隐约可见。
“齐墨。“老人的声音带着奇怪的电子音效，“我是马库斯，你父亲的老朋友。“
齐墨心跳加速：“你认识我父亲？“
“不仅认识。“马库斯走向一面墙，手掌按上去。墙体变得透明，露出后面的隔离舱。舱内悬浮着一件齐墨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他父亲从不离身的怀表。
“这是...?“
“共鸣器。“马库斯的声音变得沉重，“你父亲不是普通物理学家，而是'起源计划'的首席研究员。十年前那场事故，是他故意引发的。“
全息屏幕亮起，显示出一段模糊的录像。齐墨看到年轻许多的父亲站在一个类似实验室的地方，周围是各种精密仪器。
“今天是2043年7月15日。“录像中的父亲说道，声音因年代久远而失真，“实验即将开始。如果我的计算正确，量子共振将打开新的可能性领域。“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为了小墨的未来。“
画面突然充满刺眼的白光，接着变成雪花点。
“那次实验释放的能量激活了全球数千人的潜在共鸣基因。“马库斯关闭录像，“你父亲消失了，但他改变了世界。“
齐墨感到一阵眩晕。所有碎片开始拼合——父亲的神秘工作，那些深夜的紧急电话，最后是报纸上小小的讣告栏...“著名物理学家齐岳在实验事故中失踪“。
“烛龙想得到你父亲的成果。“林夏走到隔离舱前，“他们相信起源计划能人工制造S级共鸣者。“
马库斯的机械眼闪烁着红光：“而你，齐墨，可能是唯一继承了那项技术的人。“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设施。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一个机械女声重复道：“安全协议启动，所有人员立即就位。“
“他们找到这里了。“林夏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从腰间抽出两把造型奇特的短刀。
马库斯快速操作控制台，主屏幕上显示出地面监控画面。十几个黑衣人已经突破外围防线，为首的正是在停车场见过的“观察者“。
“不可能！“眼镜青年惊呼，“灯塔有量子屏蔽！“
“除非有内鬼。“眼罩男阴沉地说，手已经按在武器上。
齐墨突然感到一阵刺痛，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下隐约有金属光泽流动。某种古老而强大的知识正在他意识深处苏醒，就像被尘封多年的记忆突然解冻。
“我知道怎么启动它。“他不由自主地说，走向隔离舱。
所有人都愣住了。马库斯最先反应过来：“什么？“
“怀表。“齐墨的手贴在玻璃上，“它不是计时器，而是钥匙。“
林夏想要阻拦，但马库斯抬手制止了她。老人凝视齐墨片刻，然后按下解除隔离的按钮。怀表缓缓飘出，落在齐墨手中。
接触的瞬间，怀表发出耀眼的蓝光。齐墨感到一股强大的能量顺着手臂涌入全身，他的视野被无数数据流淹没——方程式、分子结构、多维几何图形...所有这些都在他脑中自动重组，形成一个完整的认知。
“原来如此...“齐墨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不属于他自己的回响，“父亲把一切都藏在这里。“
设施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落下灰尘。监控显示烛龙的人已经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没时间了！“林夏拽住齐墨的手臂，“我们必须撤离！“
齐墨却挣脱开来。他高举怀表，蓝光变得更加强烈。整个房间的金属开始共鸣，发出奇特的嗡鸣声。
“不。“他的瞳孔完全变成了金属色，“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下真正的金属共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