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扶苏倚重,首席客卿

“对了,这是中车府令赵高,处理机密文书时,用的私印之一!”

蒙恬顿时恍然大悟,

这哪是意外中毒?分明是一场由宦臣策划的、针对皇长子的惊天谋逆!

“只是……为何这死士会在最后关头,被自己的剧毒反噬?”

“是天意示警?神明庇佑?还是……”

蒙恬的目光,不由自主,穿越混乱的人群,

落在了那个刚从地上爬起,脸色苍白如纸,强撑着站在那里的年轻记室——文魁身上。

“神鬼莫测!此子,当真是神鬼莫测!”

“呕,咳咳......”一阵呕吐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扶苏扶着木制车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俯身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封锁!”

短暂的沉寂过后,蒙恬那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把众人吓了一愣。

“所有随行人员,就地收押!王离,亲率卫队护住公子,任何人靠近,格杀勿论!”

“将此贼尸身与毒水,严密看管!”

冰冷的军令下,训练有素的秦军甲士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动了起来。

包围、收押、警戒,动作迅捷冷酷,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几名潜伏的死士,刚还幻想里应外合,此刻看着同伴的惨状和秦军的手段,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不等甲士上前,便武器脱手,跪地乞降。

蒙恬冷眼扫过,没有半分怜悯。

“拖下去,审。”

半个时辰后,北疆大营,扶苏中帐。

所有的侍从都被屏退,帐内只剩下扶苏与文魁二人。

劫后余生的扶苏,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总是温润如玉的眼里,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锐利。

他亲手为文魁斟上一杯热茶,双手奉上。

“文先生。”

他没有再用职位称呼,而是直接用了最尊敬的“先生”二字。

文魁起身欲接,扶苏却不让他动,径直将茶杯塞入手中,滚烫的温度,让他感到一阵温暖。

“今日若非先生,扶苏……已是北疆一抔黄土。”

扶苏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后怕的沙哑。

他盯着文魁,一字一顿:“活命之恩,扶苏不敢忘。”

“公子言重,皆乃公子洪福齐天,天意庇佑……”文魁正要按惯例谦逊几句。

“没有天意!”

扶苏猛地打断了他,目光灼灼,

“扶苏只信先生!从今日起,先生便是扶苏的首席客卿,孤的性命、前程,皆系于先生之手!”

这话,已不是招揽,而是托付!

扶-苏竟要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与一个相识不过数日的青年彻底绑定!

文魁心中一震,知道自己赌对了!

就在他内心激荡,准备应下这份天大的信任时,一股恐怖的眩晕感毫无征兆袭来!

大脑“嗡”的一响,眼前的一切,化为无数旋转的色块!

【警告!宿主连续干预重大因果,‘当日可用时间’消耗剧烈!】

【可用时间剩余:4小时!】

【警告!身体机能已达临界点!生命体征极速下降!有即刻休克风险!】

脑海中,冰冷的系统警报,化作撕裂般的剧痛。

四个小时!仅仅是修改了赵三的死法,伪造了那封密信,代价竟是四个小时!

文魁脸色“唰”地一下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他感觉眼皮重若千斤,整个世界的声响都在远去,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弱……

“不!不能在这里倒下!”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换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他强撑着几乎要溃散的意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扶苏的手腕,气若游丝:

“公子……小心……赵高……他……他会反扑……”

话音未落,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文先生!”

扶苏大惊失色,一把将他抱住,只觉得怀中的身躯,冰冷得吓人。

这一刻,扶苏心中所有的感激、敬畏、后怕,全部化为一股滔天的怒火与愧疚!

他明白了!

文先生那神鬼莫测的预知能力,那让刺客离奇暴毙的手段,不是没有代价的!

他是在用自己的命,换自己的命!

“来人!传军医!快!”

扶苏抱着文魁,对着帐外焦急地大喊。小心翼翼将文魁平放在自己的软榻上。

很快,军医满头大汗地赶来,正欲行礼,

扶苏已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双目赤红,声音因极力压抑而微微颤抖:

“医官,听着。”

“本公子……求你。”

军医闻言,浑身一震,骇然抬头。

扶苏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语气不容置疑:

“倾尽大营所有,动用库中一切珍品,人参、灵芝,随你取用!本公子只要一件事——”

“让文先生,安然无恙醒过来!”

没有半句威胁,军医却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这压力源自一位储君的托付与决心!

“属下……属下遵命!定当竭尽全力!”军医冷汗涔涔,躬身领命。

待军医前去准备,蒙恬闻讯赶来,看到此景,亦是神色大变。

他与扶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与震撼。

蒙恬挥退左右,压低声音道:

“公子,文先生此等‘国之瑰宝’,为救您而耗损至此,我等绝不能让他白白付出!”

扶苏缓缓点头,看向帐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蒙将军,立刻拟定奏折,将赵高谋逆的铁证,以八百里加急,直送咸阳!”

“这一次,扶苏……不退了!”

夜色中,北疆大营点燃了一支最快的信引。

一名斥候,人马合一,如离弦之箭,冲入无边的黑暗。

他的怀中,揣着那枚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滚烫蜡丸。

送去的,不是一封奏折。

而是一场,足以将大秦帝国的心脏——咸阳,彻底倾覆的滔天风暴。

自从收到那封密奏,咸阳的夜,从未有过这般压抑。

麒麟殿内,灯火通明,数十名宫女内侍屏息侍立,偌大的宫殿,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啪嗒。”

一份来自北疆的奏折,从那双缔造了帝国的手中滑落,飘散在地。

与之同坠的,还有一个被捏得变形的蜡丸。

高踞御座之上的始皇帝,没有咆哮,没有怒吼。

他只是微微垂着眼睑,看着那份奏折,眼睛深处,却像藏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一阵沉默之后,终于,他动了。

嬴政缓缓抬起手,轻轻敲击,面前的青铜龙纹案几。

“咚。”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咚”、“咚”

一下,又一下。

富有节奏的敲击声中,始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传旨。”

“召,中车府令,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