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纸密信，抵万兵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今日情报：月氏副使呼衍，已伪造一份《秦月密约》，准备明日清晨叛逃，献予匈奴右贤王，意图挑起月氏匈奴之战，并嫁祸大秦！】

想跑？

还想玩一出嫁祸两国，坐收渔利的一石二鸟之计？

“明天，我看你如何逃出咸阳？”

文魁本以为今夜之后，会有一场繁琐的外交扯皮。

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把脑袋，送到了他的刀口之下。

“管家，备车，去蒙将军府。”

上将军蒙恬府邸，书房。

灯火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扭曲不定，一如眼下的局势。

“岂有此理！”

公子扶苏一拳砸在案几上，俊朗的面容因愤怒而涨红，

“此贼当诛！蒙将军，我等立刻派人，将这呼衍拿下！”

蒙恬面色深沉，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杀气腾腾：

“我即刻调动城卫，封锁四门！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文魁站在沙盘前，缓缓转过身，看着怒不可遏的两人，轻轻说了一句：

“公子，将军，稍安勿躁。”

“抓，自然是要抓的。可就这么抓了，岂非……太便宜他了？”

扶苏和蒙恬皆是一愣。目光同时聚焦在他身上，带着一丝不解。

“文博士此言何意？”

“呼衍想跑，我们便让他跑。”

文魁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湖面，让蒙恬和扶苏更加吃惊。

“他不是想带一份‘密约’给匈奴人吗？我们……便帮他带一份真正的‘大礼’过去。”

“你是说伪造国书？”

蒙恬瞬间明白了文魁的意图，虎目精光一闪，

“好大的胆子！但伪造国书，笔迹、印信、用词……稍有差池，便会被识破！”

“此计太过阴损，有违君子之道，恐伤天和。”

扶苏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本性仁厚，对此等阴谋本能地排斥。

文魁的目光扫过扶苏，语气依旧平静：

“公子，对豺狼讲仁义，就是对我大秦万千子民最大的残忍。一封国书，若能让匈奴与月氏反目成仇，兵戈相向，便可救我大秦北疆数万将士的性命。”

“这，才是最大的‘仁’！”

扶苏浑身一震，嘴唇翕动，终是无言以对。

蒙恬却已是两眼放光，呼吸都急促了三分：“说下去！国书里写什么？”

“写他们想看到的，也写他们最怕看到的。”

文魁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匈奴势力范围的一处，

“就写，月氏愿助我大秦，出兵剿灭匈奴右贤王呼屠徵的死对头，‘呼衍部落’！”

他手指接着当前的位置，又指向西域：

“再写，大秦助月氏三王子昆莫夺位，事成之后，月氏割让西域五国！”

“扶持新王！割让国土！”

蒙恬倒吸一口凉气，他死死盯着文魁，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年轻人，

“你这是要他们的命啊！匈奴人本就多疑，看到这份‘细节详实’的密约出自叛徒之手，绝不会怀疑有诈！”

“届时……哈哈哈！好！好一个不费一兵一卒，却可乱其根本的绝户计！”

文魁看向扶苏，胸有成竹，

“至于笔迹印信，此事自有万全之策。”

“好，就依先生所言！”扶苏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是夜，文魁房中。

他摊开一张从月氏国书中拓印下的空白信纸，那支冰冷的钢笔握在手中。

没有犹豫，他凝神静气，笔尖触及纸面。

刹那间，文魁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抽离了一丝，眼前的世界瞬间褪色，变得灰白。

唯有笔下的文字，在燃烧着他的生命力。

每一个字，都完美复刻了月氏官方文书的笔法；每一个词，都带着西域特有的语调；

最后，国玺落下之处，朱红的印记与真品一般无二，甚至连那细微的磨损都分毫不差。

当最后一笔落下，文魁猛地喘了一口气，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背。

一份足以引爆整个漠北草原的“密约”，成了。

翌日，清晨，月氏驿馆。

按照计划，看守呼衍的两名甲士“恰好”同时闹起了肚子，捂着肚子冲向茅房。

早已如惊弓之鸟的呼衍，见状大喜过望，

他从床下摸出那个早被替换过的油布包，揣入怀中，翻窗而出，如丧家之犬般消失在咸阳。

暗处，蒙恬的亲兵冷眼看着他逃离，没有丝毫动作。

放虎归山。

只是这只“虎”，身上绑着足以炸毁整个虎群的雷。

稍后，月氏正使伊稚斜的房间被“紧急”敲开。

“国耻！此乃我月氏国耻！”

当听完蒙恬“痛心疾首”的陈述，看到呼衍房中“人去楼空”的景象后，

伊稚斜老脸涨得通红，气得浑身发抖，

“我竟引狼入室！我……我对不起大秦，对不起我王！”

他当即向扶苏和蒙恬叩首，咬牙切齿道：

“请上国放心！我月氏与匈奴，势不两立！通商之事，我王必将拿出十二分的诚意！”

看着伊稚斜那副又惊又怒的模样，文魁站在一旁，心里暗笑。

这盘棋，下得还算……

“嗯？”

念头未尽，一股突如其来的眩晕，毫无征兆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视野，猛地一黑！

脚下坚实的青砖仿佛瞬间化作了流沙，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剧烈地摇晃、倾斜！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自喉间挤出。

他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幸好亲卫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架住。

“文大人！”

文魁只觉得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冰锥，从天灵盖直刺而下，瞬间贯穿了脊髓！

不对！

这感觉……很不对劲！

冷汗，几乎是瞬间浸透了内衫。

这不是动用“可用时间”后的那种精神疲惫，那是一种可以靠睡眠弥补的困倦。

而现在这种感觉……是空！

“文大人！”

“文大人您怎么了？！”

亲卫的惊呼在耳边响起，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模糊而遥远。

返回府邸的路上，文魁几乎是被亲卫半架着拖回来的。

他把自己重重摔在床榻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已耗尽。

扶苏得知消息后，立马叫来御医，一路小跑到文府。

“公子……文大人他……”

府邸之内，咸阳城最有名的老太医，为文魁诊脉之后，脸色煞白，连声音都在发颤。

扶苏心头一沉，急声问道：“如何？文先生究竟是何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