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清晨总裹着层化不开的闷热,蝉鸣从凌晨就开始聒噪,像被太阳晒得没了耐心,在老槐树的枝叶间“知了知了”地叫着,把空气都搅得发黏。王舒琳推开窗,一股湿热的风扑面而来,带着点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昨晚下过一场小雨,却没驱散多少暑气,反而让今天的闷热更甚,连窗台上的薄荷草都蔫蔫的,叶子耷拉着,没了往日的精神。
“琳琳,快吃早饭!今天可能有雨,记得带伞啊!”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煎蛋的滋滋声混着豆浆的香气飘过来,“我给你装了绿豆汤,放凉了,中午在图书馆喝,解暑。”
王舒琳应了一声,转身往卫生间走,心里却没把“带伞”放在心上——昨天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再说图书馆离公交站不远,就算真下雨,跑两步也能到,没必要特意带伞。她快速洗漱完,坐在餐桌前,咬着煎蛋,喝着温豆浆,目光落在桌角的帆布包上——里面装着数学错题本、物理练习册,还有徐雨恒昨天让她带的“力学易错点整理表”,她昨晚熬夜在上面标了自己总错的“浮力计算”和“压强公式”,连草稿纸都按题型分类叠得整整齐齐。
“真不带伞啊?”妈妈把装着绿豆汤的保温桶放进她的包里,又拿过一把折叠伞,“拿着吧,以防万一,夏天的雨说下就下,别到时候被困在图书馆回不来。”
“不用啦妈,天气预报说今天晴天,”王舒琳把伞推回去,抓起帆布包就往门口跑,“我走了,中午不回来吃饭!”
“路上注意安全!”妈妈在身后挥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无奈地摇了摇头,把伞放在了玄关的挂钩上。
出了小区,阳光已经很烈了,晒得柏油路泛着油光,空气里飘着西瓜的甜香和小贩叫卖冰粉的声音。王舒琳撑着遮阳伞,快步往公交站走,额角很快就沁出了薄汗,她掏出纸巾擦了擦,心里想着:到了图书馆就好了,有空调,还能和徐雨恒一起做题,比在家舒服多了。
公交站台上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多是往图书馆或商场去的,大家都躲在遮阳棚下,扇着扇子或拿着手机刷着消息。王舒琳找了个阴凉的位置站着,拿出手机,给徐雨恒发了条消息:“我到公交站了,你到图书馆了吗?”
没一会儿,徐雨恒就回了消息:“刚到,占了昨天的位置,给你带了常温酸奶,在桌上放着,你快来。”后面还加了个小小的太阳表情,像他平时画在便签上的那样。
王舒琳看着消息,嘴角忍不住上扬,刚想回复,102路公交车就缓缓驶来,她赶紧收起手机,跟着人群上了车。
到图书馆的时候刚过九点,门口的香樟树投下浓密的树荫,挡住了不少阳光。王舒琳快步走进馆内,冷气瞬间裹住她,驱散了身上的燥热。她往三楼走,刚拐过楼梯口,就看到徐雨恒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看着什么,白色的短袖被阳光照得有点透,头发上还沾着点没干的汗,显然也是刚到没多久。
“我来了!”王舒琳轻轻走过去,把帆布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徐雨恒抬起头,看到她,眼睛瞬间亮了:“来了?快坐,酸奶在桌上,还是你喜欢的草莓味,我刚从便利店拿的,没放冰箱,是常温的。”
王舒琳坐下,拿起桌上的酸奶,心里暖暖的——她昨天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冰酸奶喝多了肚子疼”,没想到他居然记在了心里。她拧开酸奶,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连闷热带来的烦躁都消失了。
“前桌和后桌还没来吗?”王舒琳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应该快了,”徐雨恒看了看表,“他们昨天说今天会早点来,想多学一会儿。”他说着,把自己的数学笔记本推过来,“你看,我昨天整理的‘二次函数压轴题思路’,标了三种常见题型,你先看看,有不懂的我再给你讲。”
王舒琳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用红笔写着“二次函数解题步骤:先求解析式,再找对称轴,最后算最值”,下面还画了三个简易的函数图像,分别标了“顶点式”“交点式”和“一般式”,每个图像旁边都写了对应的例题,连她上次错的“求最值时忘记考虑自变量范围”都用蓝笔标了出来,旁边写着“这里要注意!”。
“你也太细心了吧,”王舒琳忍不住说,“连我上次错的地方都记得。”
“当然记得,”徐雨恒笑了笑,黑眼睛里满是认真,“你错的地方我都记在心里了,整理的时候特意标出来,免得你再犯同样的错。”
王舒琳的脸颊有点发烫,赶紧低下头,假装看笔记本,心里却像被温水浸过,软乎乎的。
大概过了十分钟,前桌和后桌就来了,前桌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妈妈做的饼干,后桌则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里面塞满了练习册。
“不好意思来晚了!”前桌把塑料袋放在桌上,“我妈早上非要让我带饼干,说给你们尝尝,她做的蔓越莓饼干,可好吃了!”
“谢谢阿姨!”王舒琳和徐雨恒异口同声地说,说完后,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相视一笑,脸颊都有点红。
后桌把书包放在椅子上,笑着说:“你们俩还真默契,连说话都同步。”
王舒琳的脸更烫了,赶紧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蔓越莓的甜和黄油的香在嘴里散开,确实很好吃。徐雨恒也拿起一块,慢慢吃着,眼神却时不时往王舒琳那边瞟,看着她吃饼干时嘴角沾了点碎屑,忍不住想帮她擦掉,却又不好意思,只能假装看练习册,耳尖有点红。
四人一起学习,氛围格外轻松。前桌物理不好,总问徐雨恒问题,徐雨恒都耐心地解答,还把解题思路写在便签上递给她;后桌数学不错,偶尔会和王舒琳讨论二次函数的解题技巧,两人互相启发,很快就攻克了几道难题。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外面的阳光更烈了,蝉鸣也更响了,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吵醒。王舒琳拿出妈妈装的绿豆汤,打开保温桶,绿豆的清香飘了出来,她给前桌和后桌各倒了一杯,又给徐雨恒倒了一杯:“尝尝我妈做的绿豆汤,放凉了,解暑。”
“谢谢舒琳!”前桌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真好喝!比我妈做的甜一点,我喜欢这个味道。”
徐雨恒也喝了一口,绿豆汤的甜刚好,不腻,带着点清凉,从喉咙滑下去,瞬间驱散了学习带来的疲惫:“阿姨的手艺真好,比外面卖的还好喝。”
王舒琳笑了笑,心里满是骄傲——妈妈的绿豆汤确实是一绝,夏天的时候,她每天都会煮,放凉了喝,比冰饮料还解暑。
下午的学习依旧很顺利,徐雨恒帮王舒琳讲了二次函数的压轴题,王舒琳也帮前桌整理了物理的“光的折射”知识点,四人偶尔会聊聊天,分享一下学习心得,时间过得很快。
大概三点的时候,外面突然暗了下来,像被谁拉上了黑布,蝉鸣瞬间停了,连风都变得凉了起来。王舒琳抬头看向窗外,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像要压下来似的,远处还传来隐隐的雷声,看来真的要下雨了。
“怎么回事啊?刚才还是晴天呢,怎么突然就变天了?”前桌放下笔,有点惊讶,“我没带伞啊,一会儿怎么回家?”
“我也没带伞,”后桌皱了皱眉,“我妈说今天晴天,让我别带伞,这下完了。”
王舒琳心里也有点慌——她也没带伞,早上还拒绝了妈妈让她带伞的提议,现在只能盼着雨别下太大,等会儿能小一点再走。
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像在敲鼓。很快,雨点就变成了雨帘,把窗外的世界都模糊了,路上的行人纷纷躲进路边的店铺,公交车也开得慢了,像在水里航行的船。
“我的天,这雨也太大了吧!”前桌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雨,“这什么时候才能停啊?我家离这里还有两站地,跑回去肯定要湿透。”
“要不我们等雨小一点再走吧,”后桌说,“现在雨太大了,出去也走不了。”
大家都点了点头,只能继续坐在位置上,偶尔看看窗外的雨,盼着雨能小一点。
徐雨恒看了看王舒琳,发现她有点着急,眉头皱着,手指无意识地攥着帆布包的带子,知道她没带伞,心里有点担心——她平时就容易感冒,要是淋雨了,肯定会生病。他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一把折叠伞,是新的,蓝色的伞面,上面印着小小的太阳图案,是他昨天特意去便利店买的,本来想等下次下雨的时候送给她,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舒琳,”徐雨恒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你家离这里远吗?我送你回去吧,我带伞了。”
王舒琳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把新伞,伞面很干净,印着可爱的小太阳图案,心里有点惊喜,又有点不好意思:“不用了,你家跟我家方向相反,送我回去你再回去,太麻烦了,我等雨小一点再走就行。”
“不麻烦,”徐雨恒摇摇头,语气很认真,“雨这么大,一时半会儿肯定停不了,你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而且你没带伞,跑回去会淋雨的,容易感冒。我送你回去,然后我再自己回去,没关系的。”
前桌和后桌也劝:“舒琳,你就让徐雨恒送你吧,这雨太大了,你一个人走不安全。我们等会儿看看,要是雨小了,就一起拼车回去。”
王舒琳犹豫了一下,看着外面的大雨,又看了看徐雨恒认真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那……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徐雨恒笑了笑,把伞打开,试了试,伞面很大,足够两个人撑,“我们收拾东西吧,现在雨稍微小了一点,趁这个时候走。”
王舒琳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徐雨恒也帮她把练习册、错题本和笔袋放进帆布包里,又把保温桶盖好,放进包里,动作很轻,生怕把东西弄乱。
前桌和后桌也帮他们收拾,很快就收拾好了。四人一起往楼下走,雨确实比刚才小了一点,但还是很大,砸在地上,溅起很高的水花。
到了图书馆门口,徐雨恒撑开伞,对前桌和后桌说:“你们再等一会儿,要是雨还不停,就打个车回去,别淋着雨。”
“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前桌挥了挥手。
徐雨恒点点头,然后对王舒琳说:“走吧,我们慢慢走,别着急。”
王舒琳点点头,跟着他走进雨里。伞面很大,徐雨恒把伞往她这边倾了倾,确保她不会被雨淋到。两人并肩走着,雨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在伴奏。路上的积水很深,徐雨恒走在外面,把她护在里面,偶尔会提醒她:“这里有个水坑,小心点,往我这边走。”
王舒琳看着他的侧脸,他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点,额前的碎发贴在额角,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在衣领上,把白色的短袖都浸湿了一块。她心里有点心疼,小声说:“徐雨恒,你把伞往你那边挪一点吧,你都被雨淋到了。”
“没事,”徐雨恒摇摇头,语气很轻松,“我身体好,不怕淋,你别被雨淋到就行,你平时就容易感冒,淋了雨肯定会生病。”
“可是你这样会感冒的,”王舒琳坚持道,伸手想把伞往他那边挪,却被他拦住了。
“真没事,”徐雨恒笑了笑,黑眼睛里满是温柔,“我经常在雨天训练,早就习惯了,这点雨不算什么。”
王舒琳知道他在逞强,却也没办法,只能任由他把伞往自己这边倾,心里暖暖的,又有点酸涩——他总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先想着别人,从来不顾自己。
两人慢慢走着,偶尔会聊聊天,聊刚才的二次函数题,聊下次学习的计划,聊暑假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徐雨恒说:“最近有部新出的动画电影,听说很好看,主角是两只小狐狸,很可爱,我们下次可以一起去看。”
“好啊,”王舒琳点点头,心里满是期待,“我最喜欢看动画电影了,尤其是可爱的小动物主角。”
“那我们就约好,等下次雨停了,就去看电影,”徐雨恒笑着说,眼睛亮闪闪的,像落了星星。
走着走着,就到了公交站,徐雨恒看着站牌,对王舒琳说:“你坐102路公交,还有两站就到你家了,我们等公交车来,坐公交回去,这样你就不用走太多路了。”
“好,”王舒琳点点头,心里满是感动——他连自己坐哪路公交,还有几站到家都记得,真的很细心。
等公交车的时候,雨又大了起来,徐雨恒把伞往她这边又倾了倾,自己的半边肩膀几乎都暴露在雨里,白色的短袖已经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能看到他肩膀的轮廓。王舒琳看着他湿透的肩膀,心里更心疼了,小声说:“徐雨恒,我们一起撑吧,这样你就不会被雨淋到了。”
徐雨恒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把伞往中间挪了挪,两人靠得更近了,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带着点温热的触感,王舒琳的脸颊瞬间红了,心跳也快了起来,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看着地上的积水。
很快,102路公交车就来了,徐雨恒帮她把帆布包拎上车,又把伞递给她:“你拿着伞,到了家就不用淋雨了,我一会儿自己跑回去就行。”
“不行,”王舒琳把伞推回去,“你拿着伞,我家离公交站不远,跑回去就行,你要是没伞,会淋透的。”
“我真的不用,”徐雨恒把伞又递给她,“我家离这里也不远,跑回去很快,你拿着伞,别淋着雨。”
两人推来推去,公交车司机忍不住说:“小姑娘,你就拿着伞吧,小伙子一片心意,别辜负了。”
王舒琳看着徐雨恒认真的眼神,最终还是接过了伞,小声说:“那你路上小心,别淋太多雨,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好,”徐雨恒笑了笑,“你在车上别睡着了,到了站记得下车,到家了也给我发个消息。”
公交车慢慢开动了,王舒琳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徐雨恒站在公交站台上,手里没有伞,雨水打在他身上,他却还在对着公交车挥手,嘴角带着笑。她心里有点难受,又有点甜蜜,拿出手机,给徐雨恒发了条消息:“谢谢你送我,你快找个地方躲躲雨,别淋太久。”
没一会儿,徐雨恒就回了消息:“没事,我这就跑回去,你放心,到家了记得告诉我。”后面还加了个小小的笑脸表情。
王舒琳看着消息,笑了笑,把手机放进包里,然后看向窗外——雨还在下,却没那么让人烦躁了,反而觉得有点浪漫。她摸了摸手里的伞,伞面是蓝色的,印着小小的太阳图案,很可爱,她知道,这把伞,她会好好珍藏,因为它承载着徐雨恒的心意。
到了小区门口,雨已经小了很多,王舒琳撑着伞,慢慢往家走。小区里的路上有不少积水,她小心翼翼地走着,偶尔会看到几个撑着伞散步的老人,还有追着雨水跑的小孩,很热闹。
回到家,王舒琳先给徐雨恒发了条消息:“我到家了,你到家了吗?”
然后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湿衣服放进洗衣机,又冲了杯热红糖姜茶,喝了一口,暖乎乎的,从喉咙滑下去,驱散了身上的凉意。
没一会儿,徐雨恒就回了消息:“我也到家了,刚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你别担心。今天的伞你先拿着,下次见面再还我,或者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王舒琳看着消息,心里满是甜蜜,回复道:“谢谢你的伞,我很喜欢,下次见面我再还你,或者我也送你一把伞,我们一人一把。”
“好啊,”徐雨恒回了消息,“明天我们还九点去图书馆,我给你带了新整理的‘二次函数易错点表’,还有我妈做的三明治,明天一起吃。”
“好,明天见!”王舒琳回了消息,然后放下手机,走到阳台,看着外面的雨——雨已经停了,天空放晴了,一道彩虹挂在天上,像一座彩色的桥。空气里飘着雨后的清新味道,蝉鸣又开始响了,却没那么聒噪了,反而让人觉得很安心。
她摸了摸阳台晾着的蓝色雨伞,伞面上的小太阳图案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可爱,心里想着:这个暑假,因为有徐雨恒,真的变得不一样了。那些藏在心里的、小小的喜欢,像雨后的彩虹一样,慢慢变得清晰,变得明亮,她期待着明天的图书馆之约,期待着和徐雨恒一起学习的时光,期待着暑假里的每一个和他有关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