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耳朵

“老大，这种查内鬼的方式，是不是有点，不太靠谱？”

渡边宏之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发问。

“你懂个屁！

华夏有句话说得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咱们东野组里的内鬼，跟其他正常帮众相比，或多或少，肯定会有一些反常、令人怀疑的地方！

平时大家没往内鬼的方向想，很容易忽略。

但现在，既然确定有内鬼了，就很容易回想起那些反常之处！”

穿越到这个平行时空一天多的时间里，东野枫已经大概了解世界的现状。

华夏已经登顶，政、军、经济、文化影响力远超其他所有国家和地区。

日本这个国家，文化本就脱胎于华夏。

加之其有慕强本性，认为做世界第一强国的狗是很大的荣幸，

全国上下，都以会说会写中文为荣。

若是能时不时拽出一些“嘻嘻物者为俊杰”之类的华夏古话，或者四字成语随口拈来，便会被人认为是很有才华。

渡边宏之同样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句话推崇备至。

眼见东野枫主意已定，他也不再反对。

反正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不管是哪个倒霉鬼得到最多的匿名选票，他们都可以轻松帮他“洗刷”冤屈。

即便他们能力不足，节目组众多作家、编剧也可以随时通过耳机给出锦囊妙计。

“老大说的对！

那咱们就听老大的，现在开始匿名投票吧！”

几分钟后。

匿名投票结束。

“得票最多的‘内鬼’嫌疑人是，野岛茂！”

负责唱票的渡边宏之高声喊出一个名字。

百余道目光瞬间集中在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瘦高男子身上。

野岛茂一脸无辜地抬起头，正好迎上东野枫审视的眼神。

“野岛，你，到老子身前来！”

尽管耳机中不时传来总导演“不要害怕，上去喊冤即可”的安慰，

野岛茂仍旧打心底升起一股凉意。

毕竟二宫、五条、八神三位前辈的遭遇犹在眼前。

万一东野枫单凭匿名投票就认定他是内鬼，粗暴惩治，他岂不是有冤无处申？

看着野岛茂迟疑不决，导演高桥太郎急了。

“蠢货，你现在不上去，岂不是让他更加怀疑？！”

野岛茂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手脚并用，快速向前攀爬，赶至东野枫身前，以头抢地：

“老大，小的绝对不是内鬼！

小的冤枉，还请老大明察！”

东野枫俯视着他。

“你说你不是内鬼？”

“绝对不是，老大！”

东野枫眯起眼睛。

“那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多人匿名举报你？

你如果没有令人怀疑的举动，会得票第一吗？

回答我！

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野岛茂浑身一震，惶恐抬头。

“这个……一定是有嫉恨我的小人趁机陷害我！”

“嫉恨、陷害你？

你连若众（资深帮会成员，能够带领小队执行任务者）都不是！

这么多人陷害你一个无名小卒？你配吗？”

东野枫紧紧盯着他。

“现在，你敢不敢以你祖宗十八代、全家老小的性命发誓：

你，从来没有为了钱，通过隐秘手段和外人联系，出卖东野组的消息，欺瞒老子？”

野岛茂：“……”

……

弹幕之上，啧啧称奇者有之，无语者有之。

[这算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吗？野岛君还真没办法发这个毒誓。

——他的确是为了钱，通过耳机与节目组联系，欺瞒、戏耍东野桑。]

[但靠着逼人发毒誓来判断内鬼，未免也太不像话了吧？]

[根本不足以服众啊。]

[野岛君不该迟疑的。作为一个演员，要有基本的修养！

演戏的时候，别说发毒誓了，就算让你对着一条狗喊爹，你也应该立刻照办！]

……

导演高桥太郎也是将《演员的自我修养》奉为圭臬之人。

当即通过耳机怒斥野岛茂：“八嘎！愣着干什么？发誓呀！”

迫于导演淫威，以及对东野枫的恐惧，野岛茂不得不发起毒誓。

“我发誓：我野岛茂从来没有为了钱，通过隐秘手段和外人联系，出卖东野组的消息，欺瞒老大！

如果真做了这些事，野岛家祖宗十八代泉下有知，必将我逐出家门，我全家老小不得好死！”

东野枫冷冷地看着他。

“发誓之前迟疑不决，发誓之时，眼神飘忽不定。

你分明是在撒谎！”

“老大，野岛是我坂田真一带进东野组的，长久以来，一直跟着我执行任务。”若众坂田真一此刻也从右耳中的耳机收到导演组消息，爬出来与野岛茂并排跪下，为其打掩护：“我敢以人格担保，他绝对不可能是内鬼！”

东野枫站起身，缓缓走到两人中间。

“以人格担保？

坂田，你这是害怕他被证实是内鬼，牵连到你吧？”

“绝无此事，老大！”坂田真一赶紧辩解：“我是真觉得他不是内鬼！

再说了，他都已经发过毒誓了，老大！”

“只听到他发毒誓，没听到老子通过微表情判断他在说谎的话吗？

看来你这家伙，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老大，只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是不是？！”

东野枫怒吼着伸手掐住坂田真一的耳朵，狠狠往上一提。

坂田真一痛得龇牙咧嘴，连连哀求。

“嗯？”

东野枫手上动作突然停顿。

紧接着，低下头凑近坂田真一的右脸，目光灼灼，紧盯着他的耳朵。

“你耳朵里，戴的是什么东西？！”

坂田真一呼吸陡然一窒。

坏了！

用来接受节目组指令的微型耳机被他发现了！

现在该怎么办？如何向他解释？

坂田真一内心焦急万分。

导演，你说句话呀！

高桥太郎的声音并没有第一时间传来。

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动感音乐。

坂田真一不由一呆。

这……特么什么情况？

“不要慌，是技术性调整。”

高桥太郎的声音伴着音乐响起。“告诉东野枫：这是你用来听音乐的耳机。”

“老大，这是听音乐的耳机。”

坂田真一赶紧将导演的话原封转达。

“听音乐的耳机？”

看到东野枫半信半疑，坂田真一立刻将耳机取出，递了过去。

“不信的话，老大您自己听！”

东野枫接过耳机塞入耳中，倾听片刻，微微点头。

“搜得死内。不过，放歌的随身听呢？”

坂田真一瞬间汗流浃背。

“老大有所不知，这是小的托人帮坂田大哥从国外进口的高级货，不需要耳机线，也不需要随身听。”

一旁的野岛茂赶紧跟随导演组的指令帮坂田真一解释。

“这么高科技？”东野枫掏出耳机，微微一笑：“那么，告诉我，怎么切歌？”

“这个……”

……

节目组工作室，上至总导演高桥太郎，下至普通员工，沉默震耳欲聋。

想要掩盖一个谎言，必然要用到更多的谎言。

谎言越多，被拆穿的概率越高。

此时此刻，他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圆下去了。

……

东野枫突然再度掐住坂田真一的耳朵。

下一刻，那柄阉割了二宫、五条、八神的匕首再度出现在他右手。

寒光一闪而过。

坂田真一血流不止的右耳，发出凄厉的惨叫。

但东野枫却充耳不闻，随手将割下的耳朵丢到地面。

“把耳朵捡起来，把耳朵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