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有背叛、有牺牲，也有意想不到的温情。
而现在，最终的决战即将到来。
无论第五件圣器是什么，无论青冥宗等待他的是怎样的陷阱，他都必须前进。为了莫清霜，为了白璃，为了这个他已经深深眷恋的世界。
手腕上的契约纹路隐隐作痛，那是与莫清霜最后的联系。宁夜轻抚纹路，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的存在。风中似乎传来她常说的那句话：
“大道至简，唯真不破。“
青冥山脉的轮廓渐渐清晰，最高的那座山峰上，青冥宗的建筑群在夕阳下熠熠生辉。而在常人看不见的维度里，一道微弱的血光正在云层中蠕动，如同即将苏醒的噩梦。
青冥宗正殿前的广场上，三百七十四块新铺就的白玉地砖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宁夜蹲下身，指尖轻触砖面上几乎不可见的裂痕，那是三个月前那场大战留下的最后痕迹。
“宗主，时辰到了。“身后传来年轻弟子恭敬的声音。
宁夜站起身，掸了掸月白色长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身宗主服饰是特制的，乍看与青冥宗传统样式无异，但细看会发现衣襟和袖口处绣着极细的银色妖纹——象征着他半妖的身份。
“莫长老到了吗？“
“已经到了讲武堂，正在安抚那些...呃，妖族客人。“弟子小心翼翼地回答，眼神不自觉地瞟向宁夜发间若隐若现的狐耳。
宁夜假装没注意到弟子的目光，只是点点头向讲武堂走去。自从与天外邪魔一战结束，他选择留在重建的青冥宗，与痊愈的莫清霜共同创立“两仪书院“，招收人妖两族弟子共修。今天是第一批妖族弟子正式拜师的日子，也是对新秩序的第一场考验。
转过回廊，喧闹声已经传入耳中。讲武堂前聚集了两拨人，一方是青冥宗原有弟子，一方是来自各妖族的年轻才俊。两拨人泾渭分明地站在两侧，中间仿佛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凭什么让这些畜生与我们同席而坐？“一个尖锐的女声刺破嘈杂，“他们连化形都不完全！“
宁夜脚步一顿，看到说话的是个红衣少女，正指着对面一个还保留着豹耳豹尾的妖族少年怒斥。那妖族少年龇着牙，指尖已经伸出利爪。
“够了！“
清冷的声音并不大，却让全场瞬间安静。莫清霜一袭白衣立于台阶之上，银白色的右眼冷冷扫过众人。与三个月前相比，她气色好了许多，只是左臂还缠着细细的银链——那是与天外邪魔战斗留下的伤，需要每日用月华之力温养。
“青冥宗规第一条是什么？“她问那名红衣少女。
少女不情愿地低头：“尊师重道，和睦同门...“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莫清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红衣少女涨红了脸，却不敢再言语。宁夜适时走上前，场中众人纷纷行礼。他注意到妖族那边也有骚动，几个年长些的妖族正对着莫清霜指指点点。
“那就是白霜大人？听说她为了救这个半妖，连狐族秘宝都献祭了...“
“哼，堂堂九尾狐族长老，却甘愿做人族走狗...“
宁夜眯起眼睛，正要开口，莫清霜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她转向妖族众人，突然换成了古老的妖语：“《祖训》第七章第十二则，各族子弟见贤思齐，何解？“
刚才还议论纷纷的妖族顿时噤若寒蝉。一个年长的鹿妖上前行礼，结结巴巴地回答：“意、意思是...见到德才兼备者，应当学习，不分族类...“
“看来还没忘干净。“莫清霜冷笑，也换回人言，“既然两族祖训都教导尊重强者，为何今日在此如市井之徒般争吵？“
全场鸦雀无声。宁夜暗自赞叹，莫清霜这一手连消带打，既维护了秩序，又没偏袒任何一方。他走上台阶与她并肩而立，刻意让妖力微微外放，头顶狐耳完全显现，三条蓬松的银尾在身后轻轻摆动。
“今日是两仪书院开院以来最重要的日子。“宁夜的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我知道你们中有很多人不情愿，但请记住——若非两族联手，三个月前我们都已沦为天外邪魔的傀儡。“
他指向远处一座新建的纪念碑，上面刻满了在那场战斗中牺牲者的名字：“那里刻着三百七十二个名字，有人族，有妖族。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和平，不值得你们放下偏见吗？“
人群中传来几声抽泣，有妖族，也有人族。宁夜看到那个豹族少年收起了利爪，红衣少女也擦着眼睛低下了头。
拜师仪式最终顺利进行。当妖族弟子一个个上前行礼时，宁夜注意到莫清霜的左手始终按在腰间玉佩上——那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直到最后一名弟子礼成，她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处理得不错。“仪式结束后，莫清霜与宁夜并肩走在回廊上，“比我想象的顺利。“
宁夜苦笑：“只是表面平静罢了。刚才我感应到至少七处灵力波动，有人偷偷用了探测法术。“
“正常。“莫清霜似乎并不意外，“千年仇怨非一日可消。重要的是开了这个头。“
两人来到后山新建的“两仪阁“，这里是书院核心区域，也是他们的居所。与青冥宗传统建筑不同，两仪阁融合了人族与妖族的设计元素——飞檐翘角间装饰着妖族的图腾，室内既有蒲团也有兽皮毯。
宁夜刚推开门，一道红影就扑了过来！
“宁大哥！“一个扎着双髻的少女兴奋地跳到他面前，手里挥舞着一卷竹简，“你看我找到什么了！“
“赤焰，说过多少次了，在书院要叫宗主或师尊。“宁夜无奈地接过竹简，却忍不住揉了揉少女火红的头发。赤焰是他在逃亡途中救下的火狐族少女，如今算是他的记名弟子兼小管家。
“《玄霄异闻录》残卷？“莫清霜凑过来看，“这是...关于天外裂缝的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