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井出口的锈蚀铁盖被林峰用晶体能量震开一条缝隙，呛人的风裹挟着灰烬与某种甜腥气灌了进来。他眯眼望向地面——曾经车水马龙的旧金山街道已沦为扭曲金属与灰黑色黏液的坟场，泛着幽光的异兆藤蔓从倒塌的摩天楼缝隙中钻出，像巨大的神经脉络般缠绕着残垣断壁。
“坐标显示天文台在三个街区外。”通讯器屏幕在阳光下忽明忽暗，老张最后的信息仍在循环播放，“密钥‘锈蚀的晨星’……难道指的是天文台穹顶的铜制星象仪？”
林峰将晶体贴身藏好，顺着通风井管道滑到地面。脚下的沥青路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缝，裂缝里渗出黑色黏液，踩上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他猫腰躲在一辆翻倒的公交车后，观察着街道动静——远处一栋建筑顶端，几只翼展超过十米的“飞巢”正俯冲向地面，利爪抓起一块混凝土碎块，里面竟裹着半截人类肢体。
“必须尽快找到星象仪。”林峰紧了紧背上的多功能钳，这是他从地下带出的唯一工具。突然，公交车挡风玻璃上倒映出一个晃动的人影，他猛地转身，却见一个穿着破烂防化服的人正用步枪瞄准他。
“别动！”对方声音嘶哑，防毒面具镜片后闪烁着警惕的光，“你从哪来的？身上怎么有‘母巢’的气息？”
林峰举起双手，慢慢后退：“我从深岩-7来，身上的是……晶体能量。”他指了指胸口，“我需要去天文台，找一个叫‘锈蚀的晨星’的东西。”
防化服下的人沉默片刻，放下步枪拉开面罩——是个脸上布满烧伤疤痕的中年女人，腰带上挂着串用异兆甲壳制成的护身符。“深岩-7的人？”她冷笑一声，“三个月前就听说那地方完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靠朋友用命换的。”林峰想起赵磊最后的嘶吼，喉头一阵发紧，“你是谁？这里还有其他幸存者吗？”
“叫我‘灰烬’，”女人指了指远处一座顶端插着红旗的建筑，“‘火种’抵抗组织就在那边，但你得先告诉我，深岩-7的NE-07区到底藏了什么？”
林峰瞳孔骤缩。灰烬怎么会知道NE-07？他还没开口，灰烬就从背包里掏出半块扭曲的金属牌，上面刻着与深岩-7实验室相同的符号：“三个月前，我们在金门大桥废墟捡到这个，上面的能量波动和母巢核心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的异兆藤蔓开始疯狂扭动，发出高频的“嗡嗡”声。灰烬脸色大变：“是母巢共鸣！有东西在干扰地核频率，快跟我走！”
她拽着林峰冲进旁边的地铁站入口，刚躲进隧道，就看见一只如同移动山丘的“巢母”从街道尽头爬过，它体表密布着数百个孵化囊，里面蠕动的幼体正破囊而出。
“巢母？”林峰想起NE-07文件里的记载，“它不是应该在地下吗？”
“自从深岩-7爆炸后，母巢就开始向地面迁移了。”灰烬点燃信号棒，隧道墙壁上突然显现出用荧光涂料画的地图，“看这个——所有异兆活动轨迹都指向天文台，那里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
地图上，无数红色箭头汇聚于山顶的天文台，中心画着一个生锈的五角星，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晨星苏醒，深渊回响」。
“和晶体的形状一样！”林峰掏出贴身的五角星晶体，它此刻正发出强烈的蓝光，与地图上的荧光产生共鸣。灰烬见状猛地后退：“你竟然拿着‘星核’？！”
“星核？”
“传说中母巢的能量核心，”灰烬声音发颤，“星际部队当年就是想用它来打开地核通道，结果引发了异兆爆发！”她指着晶体上的纹路，“你看这些刻痕，和巢母身上的脉络完全一致！”
隧道深处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非人的低吼。灰烬立刻熄灭信号棒：“是‘追猎者’，一种被母巢意识强化的变异体，它们能追踪星核的能量！”
两人摸黑向前狂奔，林峰能感觉到晶体在胸口发烫，仿佛有生命般跳动。前方突然出现微光，是地铁站的另一个出口，通向天文台后山。
“快！从这里上山！”灰烬推开生锈的安全门，却突然惨叫一声——她的脚踝被一条从墙壁裂缝钻出的异兆触须缠住，触须上布满吸盘，正迅速向她腿部蔓延。
“砍掉它！”灰烬拔出匕首扔给林峰，自己则掏出一枚手雷，“我帮你拖延时间，带着星核去天文台，把它插进星象仪的基座！”
“不行！我不能——”
“少废话！”灰烬将林峰推出安全门，“火种组织在天文台地下室有个据点，找一个叫‘老钟’的人，他知道怎么用星核关闭母巢！”说完，她拉响手雷，扑向涌来的追猎者。
爆炸声在隧道里回荡，林峰咬着牙冲向山顶。身后的异兆藤蔓像活物般追来，触须拍打在地面发出“啪啪”声。他终于看到天文台的穹顶——那座曾经象征人类探索宇宙的建筑，如今已被灰黑色黏液覆盖，铜制的星象仪歪斜地倒在草坪上，表面布满锈迹，恰似一颗陨落的晨星。
“锈蚀的晨星……”林峰举起星核，晶体蓝光与星象仪基座的五角星凹槽完美契合。他刚将星核插入，整座天文台突然发出刺耳的共鸣声，地面裂开无数缝隙，黑色黏液喷涌而出，形成一根根扭曲的图腾柱。
更恐怖的是，远处的巢母突然停下脚步，所有幼体都抬起头，对着天文台方向发出高频尖啸。林峰感觉大脑被无数声音同时刺入，眼前闪过NE-07实验室的画面：穿着白大褂的人将星核插入地核探测器，探测器屏幕上跳出一行外星文字——「深渊之门，为归者开」。
“原来如此……”林峰猛地后退，星核正在基座中发出越来越强的光芒，“他们不是在研究异兆，而是在召唤它们！”
就在这时，天文台地下室的铁门被猛地撞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冲了出来，他穿着印着NASA标志的旧T恤，头发花白却眼神锐利：“你就是深岩-7来的小子？快！把星核频率调到地核共振的反相波！”
“反相波？”
“没时间解释了！”老钟拽着林峰冲进地下室，里面摆满了用异兆零件改装的仪器，中央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波形图，“星际部队当年犯了个错误——星核不是钥匙，而是音器，它会放大地核里沉睡的异兆母巢频率！”
屏幕上的波形突然剧烈震荡，地下室墙壁渗出黑色黏液。老钟将一枚U盘插入控制台：“这是我从NASA旧数据库里找到的‘寂静协议’，只要用星核发出反相波，就能暂时屏蔽母巢意识！”
林峰看着控制台面板上的五角星图案，突然想起赵磊变异前说的话：「也许这就是活下去的关键」。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星核上，感受着里面传来的脉动——那不是毁灭的信号，而是某种古老生命的回响。
“准备好了吗？”老钟按下启动键。
林峰点点头，闭上眼。星核的蓝光在他掌心炸开，与控制台屏幕上的反相波重叠，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场。地面的震动逐渐平息，远处的巢母发出困惑的嘶吼，所有异兆都停下了动作，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成功了！”老钟激动地捶着控制台，“母巢意识被暂时屏蔽了，我们有时间——”
话未说完，地下室天花板突然坍塌！一只覆盖着金色甲壳的异兆探出头，它的形态酷似人类，却有着三只散发红光的眼睛，胸口嵌着半块熟悉的金属牌——那是赵磊曾经佩戴的身份牌。
“赵磊？”林峰瞳孔骤缩。
变异的赵磊没有回应，只是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与星核相同的五角星图案。他身后的异兆藤蔓开始重组，形成一道通往地核深处的阶梯，阶梯尽头，隐约可见一个搏动的巨大黑色球体，上面布满无数发光的脉络。
母巢，真正的深渊回响，正在苏醒。
林峰握紧星核，感受着它与赵磊掌心图案的共鸣。他突然明白，所谓的“锈蚀的晨星”，从来不是指星象仪，而是指那些在末日中依然闪烁人性光辉的幸存者——他们才是照亮烬土的晨星。
“老钟，”林峰转身，将星核塞进老人手中，“带着反相波数据去火种组织，我要去看看，深渊里到底藏着什么。”
他走向赵磊伸出的手，身后是暂时寂静的地表，前方是通往未知的深渊。星核的光芒在他身后渐渐黯淡，却在他心中燃起新的火焰——也许终结异兆危机的方式，不是毁灭，而是理解。
当林峰的手握住赵磊那只半人半异兆的手掌时，地核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共鸣，仿佛沉睡亿万年的古老存在，终于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