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陈平安的话着实把周掌柜吓得不轻,商人做生意需要依托官吏的庇护,可一旦受到官场上的一点牵连,轻则倾家荡产,重则性命不保。

“全礼兄不必担忧,小弟是说因为巡察御史邵通上密折参赵司吏有舞弊受贿嫌疑,所以赵司吏的官职可能会有所调动,赵司吏希望我随他前去履新,这不就和你我二人有关系了吗?”

陈平安不再卖关子把话说开。

“你可把为兄我吓坏了,这官场上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哪是我这小老百姓能禁得住的啊!”

周掌柜听他这么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也是他这样的商人最可悲的地方,商人要想生意顺畅就要依附官吏,一旦官吏出现什么意外他们所付出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小弟一旦随赵司吏赴任,全礼兄如何做下一步打算啊?”

陈平安的问题戳中了周掌柜的隐痛,原本陈平安依附于赵司吏,他只要搭好陈平安这条线就可在钱塘府顺畅无阻,没想到好景不长,生意刚有起色赵司吏却要离任,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作何打算。

陈平安见周掌柜失了章程不由得一笑。

“小弟倒有一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贤弟但说无妨,为兄洗耳恭听!”

周掌柜通过这段时间的交往对陈平安的能力是极其信服的。

“那好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做生意不必死守一城一地,而是逐利而走,哪里能带来最大的利益就往哪里走,以小弟之见,全礼兄可将钱塘府的生意保留一部分,剩下的全部变成现银,待赵司吏那边尘埃落定之后再做定夺,不知全礼兄意下如何?”

陈平安的话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周掌柜心里面盘算着他的话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对了,临江县那边的事进展的如何了?”

陈平安知道周掌柜一时难以决断,索性转移了话题。

“你不提我差点忘了,你托的关系办事很有力度,冯管事那边捎信来说要当面致谢你。”

提到这里周全礼似乎如同醍醐灌顶一般醒了过来,对啊,只要陈平安有能力走到哪里都能织就一张关系网,自己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陈平安见周全礼绷着的表情忽然放松下来,知道他已有了主意。

“全礼兄,事成之前最好不要和冯管事见面,万事求个稳妥。”

“贤弟说的是,为兄也是这样想的,刚才你说的钱塘府……”

“刚才的事全礼兄还是在好好斟酌斟酌,不必着急做决定,毕竟赵司吏的去处还未定,一切都还来得及。”

陈平安打断了周全礼的话,毕竟这对他来说是关乎到全局的大事。

霜降过后陈家迎来了一件大喜事,秀娘有了身孕,陈母乐的合不拢嘴,雀儿则是陪着秀娘给未来的孩子起名字。

陈平安在醉仙楼里宴请族中长辈,这是陈母的心愿,席间族长陈德明让陈平安抽时间多参与些族里的事务,毕竟他也是陈氏家族的一员,陈平安笑着说应该平时多孝敬孝敬长辈,让他们好为陈氏家族的后人掌好舵,自那日起陈平安家的门槛都快要被族里的女眷们踏破了,带来的东西虽说不值钱,但是没有空手来的。陈母支走雀儿自己在亡夫的灵位前待了一个时辰,自那以后精神头都变好不少。

赵司吏的调令终于下来了,去山东盐山县任县令,大胤朝的县令可不都是七品,按照人口和区域划分,最高的县令正五品,赵司吏赴任的盐山县县令正好是正六品,看着是平调,实业是从吏到官的巨大改变。

陈平安这段时间每天都把《大胤律》拿在手上,一有空闲就打开翻阅,市舶司的事务基本上都是由老书办王德贵负责。

这天他正边喝茶边翻看手里的《大胤律》,常喜进得门来。

“先生,赵司吏让人传话,请您过去。”

赵司吏虽调任盐山县令,但新任司吏未来之前他还得在此留守,陈平安来到赵司吏的书房。

“拜见大人!”

“来了,坐下说话。”

“谢大人!”

陈平安坐在椅子上等着赵司吏开口。

“消息都知道了吧?”

赵司吏开口问道。

“恭喜大人,得此可以施展抱负之良机!”

赵司吏哈哈一笑,长出了一口气。

“倒是你知道我心中所想!世人都说赵某人爱财,但却不知天下人哪个不爱财?任何东西你只有拥有过了才能放得下,连一千两银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人,你让他清廉可能吗?可惜这世上最真的道理却是最不能说的,此去盐山上任定让世人看清我赵某人!”

赵司吏似和陈平安在说,又好似自言自语,陈平安不敢插话,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听着。

“本官要你做本官的幕友,掌管钱粮和刑名,你可敢接!”

赵司吏话锋一转引到了陈平安的身上,陈平安在得知赵司吏调任盐山县令时猜想过有可能让自己掌管户房,但没想到把刑房也交给自己。

“大人,同时掌管钱粮和刑名可有先例?”

“本官去盐山任上要的是政绩,任何事都可以开先例!”

赵司吏斩钉截铁的回答把陈平安的疑虑都堵了回去。

“平安定当竭尽全力,报效大人栽培!”

陈平安一句话将决心与忠心全表了。

“好!赵某人别的不敢说,识人这双眼睛在整个钱塘府敢说无人可比!”

赵司吏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走到书桌前,陈平安赶紧也跟着站了起来。

“今日起你我二人将是同舟共济、荣辱与共了,盐山将是我们大展宏图的福地!”

陈平安忽然想起当初那张写着“此子可用,然需断其羽翼”的那页残纸,果然能走上高位之人都有过人之处。

回到家中已是申时,雀儿给陈平安端上饭菜来,得知秀娘有了身孕后,陈母不允许她再干任何活,雀儿那个半生不熟的厨艺可是把一家人给坑惨了,常喜每天都在外面对付一口,陈平安让周全礼帮着给找个放心的厨娘,一时间人还没到。

看着雀儿端上来的饭菜陈平安突然怀念起了一个熟悉的名词“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