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静的如一面镜子,林笙看着水中的自己,裙纱伴着微风,荷花图案似是要活了过来。
“哟,林小姐不去看龙舟竞渡,跑来这偷闲了?”
沈诗曼红唇微勾,周围都是些世家贵女,各种胭脂水粉味夹杂在一起,倒是荷香不再突出。
她一步步走上小桥,林笙的手不自觉的有些发抖,今日只有她和阿离在这桥上,刚刚带路的宫女早就消失不见。
林笙隐隐发现事情不对,但公主的样子并不像是提前只晓得样子,那到底是谁要害了她?莫非是四皇子对她疑心未散,想要借刀杀人?
她恭恭敬敬行礼,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应付。
“臣女参见昭平公主,回公主的话,臣女不喜热闹,便寻了处安静地儿,没想到叨扰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池中荷花,妖艳抚媚,倒是和林小姐像得很。”
娇嫩修长的手指碾起一把鱼食被沈诗曼洒进荷塘,顿时各色锦鲤争相抢食。
林笙心里无语了千千万万次,却还是默念着“活到大结局”硬生生挤了一抹笑来。
“臣女自知容貌不及公主万分之一,可这荷花自古便被文人赞赏,臣女怕是不够格,如果像,也应该是公主像点。”
“一派胡言,你放肆!。”
林笙俯身行礼,“臣女别无他意,公主别动气伤了身子,否则周公子该心疼了。”
她押住想要上扬的嘴角,骂人哪有阴阳人爽?
沈诗曼拿过身旁婢女端着的鱼食砸在了林笙的脚边,“好啊,伶牙俐齿,来人,把这鱼食给我填满她的嘴!”
林笙直起腰杆,“谁敢动我?公主想在世家贵女面前落得嚣张跋扈的名声吗!”
“你在威胁本宫?”
“那我现在命令你拿帕子将本宫的手擦干净,你可有意见?”
“臣女今日只带了他人前几日借我的帕子,怕是不能如了公主的意。”
沈诗曼没等她把话说完就不耐烦的抢过帕子,顿时双眼的眼珠快要掉了出来,她指着林笙,“林笙你好大的胆子!我皇兄的帕子也是你能拿的?”
林笙赶忙跪下,手腕上的铃铛响了两声,“公主明鉴,这是那日四皇子善心大方借臣女的,若公主不信可叫四皇子来,若臣女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沈诗曼修长的手指指着林笙,白玉手镯透过阳光次的林笙眼睛睁不开。
“你休的胡言!谁人不知四皇子不近人情,怎么可能给你一个吏部尚书女儿帕子?干了见不得人是脏事还敢狡辩,来人!”
阿离连忙起身,冲到林笙面前,“我家小姐廉洁清正,还望公主明察!”
“你也是个贱蹄子,把她给我毒哑丢下塘去!把林笙给我拉去打三十板子,还我阿兄清白。”
丫鬟从腰间拿出一瓶同墨水般的东西,几人扯着阿离掰开嘴便灌了下去,她的喉间如刀割般疼痛,却一滴泪也未曾流,只有嘴角的黑色汁液缓缓滑过。
林笙抱住阿离,精美的发髻在此刻散乱,她捡起金钗,抵在脖颈处,“阿离是我的人,就算出言不逊顶撞了公主那也还是我来处置,若你们再上前一步,今日我便血渐于此!”
桥上一片混乱,巨大的动静让这座桥再也支持不住,无人记得自淑妃离世后,这桥便无人敢来,更没有所谓的年年检修。
腐木断裂的声音被叫声掩盖,直到塘面泛起巨大的水波,众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尖叫声呼救声此起彼伏,林笙的指甲徒劳的抓着无形的枷锁,咸涩的塘水灌入鼻腔,破碎的呜咽随着气泡升向水面,却被刚上岸的公主一脚踹了下去。
林笙的无奈和气愤冲上脑门,“公主跟个精神分裂一样,早知道我先给她摁水里了。”
她无声叫嚣着,可突然的失重感让她失去了一切还手的机会。
她的脑子里如同走马灯,三倍速播放着她在剧里的情节,“就这样结束了吗?”
林笙缓缓闭上眼,心里有千万的不甘,如果这一切的幕后之手都是程安,那她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如果这次活下来,她要不要放弃一切重新跟着正确剧情走下去。
“救人!”
熟悉的声音淹没在林笙的耳畔,可她的四肢如同灌了铅般沉重,苍白的手臂也不再挥动。
……
“林尚书,你先起来,昭平公主也是一时心切嘛。”
皇上轻轻拂过龙椅的扶手,上面的龙纹栩栩如生,他似往常一样带着一丝微笑,明黄色的长袍是绣着沧海龙腾,他扫过面前一众妃嫔大臣,目光停留在最前方的林肃顺上。
“皇上明察秋毫,我林府就这一位千金,如今因为一张帕子生死不明,这皇宫怕是容不下我的女儿,容不下我林肃顺!”
“如果是这样,臣愿辞官归隐,只求女儿能平安健康。”
林肃顺的声音铿锵有力,纵使读了再多书,再怎么被皇上器重,他都不在乎,林笙被救上岸时苍白的面庞让他不禁流下两行清泪。
“朕已经让太医院的医士尽力而为了,林府千金不会有事的,你是朝中老臣了,怎可辞官不干?昭平公主被我娇纵惯了,只后我定当严肃处理,可好?”
皇上身边的太监连忙扶起地下林萧顺,“皇上都这样说了,林尚书你就别再过分了。”
“多谢皇上!”
…
林笙一头乌黑的青丝还湿着,发间的步摇早已不知所踪,随着医官一根根银针扎入不同的穴位,她的眉头轻微动了一下,微弱的呼吸愈发明显。
随着最后一根银针扎入,周围让都屏住呼吸,林萧顺死死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口污水被吐出,林萧顺握住林笙冰凉的手。
“还好,还好……”
“阿父…阿离,阿离呢?”
林肃顺掩过泛红的眼角,“阿离…还活着,不过怕是说不得话了,笙笙,你先养好身体,莫在烦心他人了”
窗外的暴雨啪嗒着石子路,烛火上的药炉的香气伴着水雾浸湿房间,滚烫的姜茶抵住她青紫到唇瓣,这场闹剧在此刻就已经完结。
……
“那日程安同我说端午会相见,可为何来的会是昭平公主,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林笙撑着头,此刻已经是未时,药铺的生意渐渐少了,桌案摆放着用牛皮纸扎好的中草药,深木色的柚木柜台油光可鉴,她写着“当归”“白芷”“青黛”的标签,小楷字迹依旧工整,可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
“小姐,家主说新进的药材明日便能到齐,今日就可备些香囊袋了,明日装好药材定会是件大爆品。”
阿福看着出神的小姐,她轻轻的提醒着,自阿离的事情发生后,她不再似之前那般活泼好动,做事愈发沉稳了些。
“嗯,吊绳佩珠和流苏也需购买,京城的小姐都爱漂亮,多做些样式也好供她们搭配衣裙,心情好了病自然也会好些。”
林笙拍了拍手上的尘沫,朱漆大门被缓缓关上,匾额悬于门楣中央,“南山堂”三字伴着日光苍劲雄浑,“走吧,买完东西该回去给阿离熬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