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金秋时节,北国重镇在黎明中醒来,但某建筑工地第一次异常地寂静。已是六点多钟了,民工棚里仍此起彼伏地响着鼾声。昔日老板那声嘶力竭的吆喝和踢门声,被栖落在脚手架上那成群的鸟鸣所替代。其实,多数民工已习惯性地醒来。早五点干活,晚十点收工是工程队历来的作息时间。既然今天老板破天荒地没像周扒皮一样天不亮就挨着工棚踹门,民工们索性装起傻来。有人还故意把鼾声打得大如水牛。
太阳在一点点向高爬。直到快八点钟了,还不见老板来踢门。民工们感到事情蹊跷,便纷纷睁开眼,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哎,公鸡下蛋,老板开恩啦!”
“开个球恩,这会儿正搂着那小娘们做春梦呢!不信?谁敢去扒眼(扒门缝)?若不是两个大白条,我输他五瓶‘雪花’(啤酒)。”
“对,谁去?五根子,怎么样?五瓶‘雪花’呀!”
“哈……哈……五根子尿啦!”
“球!我尿?”五根子穿着油腻腻的花裤头,噌地钻出被窝,“伙计们,等着好听的。”说着,猫一样溜出工棚。
工棚里顿时一片死静。大家屏住呼吸,窥听着外面的声响。片刻,只听五根子一声惨叫,继而又是一片沉寂。
民工们被这嘶叫震慑了,面面相觑,继而蜂拥冲出工棚,朝老板的小屋扑去。只见五根子浑身发抖,面如土色,一双惊恐的眼睛盯着老板的屋门,整个人成了一摊泥。民工们似乎已察觉发生了意外,你望我,我望你,快步不前。这时,一个胆大的民工一脚踹开了屋门,顿时一股血腥扑鼻而来。小屋仍挂着窗帘,从窗帘缝隙间探进几根棒子似的光柱,直抵潮湿地面上躺着的一对裸露的男女尸体。
“不好啦,老板被杀了!”民工们顿时炸了营。
半小时后,警车嘶叫着驶进工地。经法医鉴定,被害的一男一女均为钝器击中头部致死。作案现场未留任何凶器,却有明显的血脚印。刑警追踪血脚印来到盖了一半的楼洞里,在三楼一间屋的角落,又发现搂抱在一起的一对男女。男人的双手满是血污。经法医验定,初步推测,二人都服了大剂量的安眠药,女人心脏已停止跳动,男人还有微弱脉搏。于是男人立即被送往医院抢救。在清理现场时,地上发现了一只溅满血污的铜箫。
五个小时后,那男人脱离了危险。面对公安人员的审问,他毫不隐讳地供认,那一男一女是他亲手杀死的。问他杀人动机何在,他竟哇地大哭起来,哭得令人心酸。于是便有了下面这段新的人间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