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不是乞丐，不需要你们施舍

三载光阴，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劳碌中悄然流逝。

她的身体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十分消瘦，眼眸看上去没有神采，只有两个深陷的眼窝。

每当她省吃俭用攒下一点微薄的积蓄，那个被酒精侵蚀得面目全非的父亲就会准时出现。

她感觉自己的生活根本没有希望，便在绝望中自杀了。

仙官把“董悦雅”的灵魂，附在了这具身体上。

当最后一丝记忆碎片融入，这具身体原主任林小雨的前尘往事她已然全部知晓。

就在此时破旧的木门便在一阵剧烈摇晃后轰然打开。

刺鼻的酒精味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一个身形佝偻的中年男子踉跄而入。

他面色酡红，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手中还攥着半瓶劣质白酒。

在看到呆立原地的董悦雅时，他猛地将一个酒瓶砸在墙上。

“贱丫头！敢偷懒？“男人嘶哑的嗓音像是砂纸摩擦，“老子生你养你，你倒学会装死了？还不滚去上班！“

“董悦雅”瞳孔骤缩。

身为天宫中的仙女，以及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何曾听过如此粗鄙之语？

“你...“她朱唇轻启，清冷的声线里带着一点气势“可知我是谁？”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男人布满老茧的手掌带着十成力道扇来，她这具营养不良的身体根本来不及躲避。

剧痛中，她踉跄着撞向茶几，碎裂的玻璃杯划破手臂，温热的血液顺着手臂滴落。

“呸！“男人啐了一口，抬脚踹翻身旁的矮凳，“你是谁啊？你不就是我女儿嘛？你今天吃错药了，敢这么和我说话。“

他粗暴地揪住她的长发，将人往门外拖拽，“今天要是拿不回三百块钱，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男子的这一巴掌，算是把她打醒了，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份不是那个天之娇女董悦雅了，而是林小雨。

暮色四合，街边的路灯次第亮起。

林小雨拖着沉重的步伐，漫无目的地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雨丝，打在她单薄的衣衫上。

十分钟前，她还坐在帝都最顶级的云巅餐厅用餐，而现在……

“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自语。

转过一个街角，一阵诱人的食物香气飘来。

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抬头望去——这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小餐馆。

褪色的招牌上写着“老张包子铺“，玻璃窗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隐约可见里面几张简陋的木桌和塑料凳。

放在从前，这样的地方她连余光都不会施舍。

作为董氏集团的千金，她出入的都是五星级餐厅，食材都必须是最新鲜的，可现在......

胃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提醒着她这具身体已经太久没有进食。

她不由自主地靠近橱窗，透过模糊的玻璃，看到里面热气腾腾的蒸笼。

刚出笼的包子白白胖胖，散发着诱人的麦香。一位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正在给客人盛粥，动作麻利而熟练。

老板娘不经意间抬头，正对上窗外那双渴望的眼睛。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虽然衣衫不整，但难掩清丽的面容。

“姑娘，进来坐会儿吧？外面冷。“老板娘推开玻璃门，温和地招呼道。

林小雨没有理会对方。

老板娘看出了她的窘迫，转身回到店里，很快又出来，手里多了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和一杯豆浆。

“趁热吃吧，”她把食物递过去，眼角堆起慈祥的皱纹，“看你这孩子，是遇到困难了嘛？”

这一刻，面对老板娘的援助之手，林小雨的心中却翻涌起滔天怒火。

这朴实的善意，在她看来像一柄利刃，狠狠刺入了她作为神仙，那所谓的自尊。

她浑身剧烈颤抖着，不是因寒冷，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愤怒与屈辱。

身为七重天披香殿掌事仙女，即便转世凡间，她也是那个站在云端俯视众生的董家千金。

何曾受过这等施舍？

那粗糙的食品袋，那油腻的包子皮，还有老板娘眼中毫不掩饰的怜悯，都像尖刀一样刺痛着她。

“我不是乞丐！“她猛地拍开老板娘的手，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热包子滚落在污水横流的地面，雪白的表皮瞬间沾满黑灰。她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不需要你们这些低贱的凡人施舍！“

老板娘愣住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餐馆里顿时也鸦雀无声。

正在扒饭的工人停下了筷子，满嘴油光的孩子瞪大了眼睛，所有人都用看疯子般的眼神望着这个衣衫褴褛却盛气凌人的姑娘。

林小雨踉跄着转身离去，单薄的身影有些摇摇欲坠。

“啧啧，这姑娘怕是烧糊涂了...“老板娘摇着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一个穿着工装裤的中年男人往嘴里塞了口蒜，含糊不清地附和：“看她穿得破破烂烂的，没想到脾气倒挺大。“他嗤笑一声，转头对同桌的工友说：“老李，你看见没？现在这些小年轻，本事没有，脾气倒不小。“

老李扒拉了口饭，不以为然地摇头：“要我说啊，就是惯的。“

角落里，两个穿着时髦的女生交换了个眼神。

扎马尾的压低声音：“我刚才看她手腕上好像有伤...“

“打住！“另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的女生立刻打断，涂着水晶指甲油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管她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是...“扎马尾的还想说什么。

“可是什么呀，“栗发女生翻了个白眼，“人家老板娘好心帮她，她还这副模样。要我说，这种不知好歹的人，活该流落街头。“

她撇撇嘴，掏出手机，“来来来，看我刚拍的短视频，点赞都破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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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小雨踌躇之际，天地再次凝固。

巷口的雨滴悬停在半空，远处摊贩的吆喝声戛然而止。

霞光中，那位曾在餐厅见过的女仙官翩然而至。她依旧一袭月白霓裳，裙摆上绣着的星纹流转着淡淡清辉。

“凡人林小雨。“仙官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有旨。“

林小雨虽然敢对凡人逞凶，但是对于地位高于她的仙人，她不由自主地跪伏在地，粗糙的石子硌得膝盖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