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星图逆卷

巳时三刻,京城玄武门。

星轨攥着染血的玄渊星图,在晨雾中辨认着城门匾额上的裂痕——那道形如触手的纹路,竟与千屿列岛的古神铭文完全一致。她怀中的青铜钥匙突然发烫,钥匙孔里渗出的黑雾在地面勾勒出箭头,指向街角那间挂着“顺天算馆“幌子的钦天监暗桩。

“小姑娘,算一卦?“瞎眼的老宦官掀开竹帘,指尖却精准地扣住她手腕脉门,“胎衣未解,骨带星芒...你从东海来,找钦天监右正使周鸿渐?“星轨惊觉对方袖口露出的双鱼刺青,正是陈青岩母亲衣襟上的纹样。老宦官推开暗门,露出密道墙壁上的巨幅星图,每颗星辰都用鲜血标着“玄械枢纽“的位置。

“十年前,陛下让周大人在皇陵设局。“老宦官往墙上泼洒符水,显现出用隐血书写的批注,“真正的玄渊星图本该镇住归墟,但先帝却用它定位噬源之体...你看这!“他指向星图中央的空白区域,那里用古神语刻着:“当双子归位,逆卷星轨。“

与此同时,深海废墟中的陈青岩突然睁开眼睛。他的身体已异化为能量体,触须穿透层层海雾,在各个平行世界的“自己“之间织成网络。某个时空里,他看见身为机械师的自己正在改装蒸汽飞艇,飞艇腹部绘着双鱼与齿轮交织的图腾;另一个时空里,算命先生版的他正用罗盘帮孩童驱赶附身在木马里的畸变体,孩童手中抱着的布偶,竟与星轨长得一模一样。

“青岩!“星轨的呼喊穿透维度壁垒。他“看“见她在钦天监密阁中打开青铜匣,匣中躺着半卷焦黑的《浑天秘典》,典籍内页夹着周鸿渐的血书:“玄械监用古神脑浆改良蒸汽机,而钦天监每夜观星,其实是在修补世界壁垒...陛下早已沦为触须怪物,现在唯有让真正的玄渊星图吞噬所有枢纽,才能阻止畸变扩散。“

城门方向突然传来爆炸般的轰鸣。星轨透过密阁窗棂,看见玄械监的“铁羽卫“正踏着蒸汽动力的机械战靴入城,他们的胸口嵌着发光的古神核心,每个核心都连接着千里之外的玄械枢纽。老宦官猛地扯下墙上星图:“带这个去钟楼!周大人在那里留了能逆转星轨的'浑天仪核心',但需要皇室血脉启动...“

话音未落,铁羽卫的链锯刀已劈开暗门。星轨转身就跑,怀中的钥匙却不慎跌落,在地面滚向带队的卫队长——那人正是第四章出现的玄械监督主,此刻他的脖颈已完全异化为触须,眼球在额角凸起成瘤状。

“跑得掉吗?“监督主的触须卷住她脚踝,“你以为陈青岩真的死了?他现在是古神意识的载体,正在各个世界播种畸变...看这个!“他甩出一组蒸汽影像,画面里不同时空的陈青岩正在摧毁人类据点,触须上缠绕着燃烧的星轨。

星轨瞳孔骤缩,却在影像雪花中捕捉到关键细节:每个陈青岩的动作都比影像慢0.1秒——那是被强制播放的伪造画面。她咬破藏在齿间的血符,鲜血喷在监督主的眼球上,趁其发出惨叫时抓起钥匙冲向钟楼。密道尽头的青铜门自动开启,门后是座高达十丈的浑天仪,仪身布满弹孔,却在核心位置嵌着枚跳动的金色心脏——那是初代钦天监正使以自己为炉鼎锻造的“星轨锚点“。

“双子归位...双子...“星轨突然想起陈青岩母亲的纸条,颤抖着将自己的玉佩与他的残片拼合。当双鱼图腾完全重合的刹那,浑天仪发出龙吟般的轰鸣,星图投影笼罩全城,竟将正在入侵的铁羽卫机械核心逐个震碎。监督主的触须穿透地板卷来,却在触及星图的瞬间化作飞灰,他临终前的嘶吼里带着不甘:“你们以为逆转星轨是拯救?那是打开所有古神监狱的钥匙!“

深海中,陈青岩的能量体突然感到剧痛。他“看“见主世界的星轨正在启动浑天仪,真正的玄渊星图如巨鲸般游过各个平行宇宙,吞噬着所有玄械枢纽的能量。某个时空的机械师版本自己抛出一枚齿轮,齿轮上刻着“勿信永恒“;另一个时空的算命先生塞给孩童一枚罗盘,罗盘背面刻着“反抗即未来“。

“原来如此...“他的意识与所有时空的自己共鸣,终于破译了先帝密诏的真正含义:“噬源之体不是容器,是桥梁。“当星轨将金色心脏嵌入浑天仪核心,陈青岩在万千世界同时伸出触须,将各个时空的“玄械枢纽“能量汇聚成洪流,反灌入归墟之门。深海巨眼发出哀鸣,那些被封印的古神投影竟在能量冲击下互相吞噬,形成新的星图。

京城钟楼,星轨看着浑天仪指针逆转向“永昌元年“。窗外,所有蒸汽机械停止运转,嵌入人体的齿轮纷纷脱落,市民们惊讶地发现,天空中消失已久的真实星辰正在重新排列,组成双鱼绕日的图案——那是远古人类对抗古神时的战旗图腾。

“成功了吗?“她摸着发烫的星图,忽然听见无数个陈青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还没有...看归墟之门的方向。“

星图投影中,归墟之门并未关闭,反而洞开得更大了。但与之前不同的是,门内涌出的不再是黑雾,而是无数发光的锁链,每条锁链上都刻着不同语言的“不“字——那是所有平行世界里,人类反抗者用灵魂铸成的枷锁。陈青岩的能量体化作锁链的锚点,他的触须上缠绕着各个时空的星轨,每个星轨都在将自己的生命力注入锁芯。

“现在,该给这场畸变之路画个句号了。“机械师版本的陈青岩驾驶着蒸汽飞艇撞向最近的玄械枢纽,算命先生版本的他则在废墟上点燃篝火,为幸存者讲述古老的星图传说。主世界的星轨握紧浑天仪核心,看见真正的玄渊星图中央浮现出新的星座——那是由“吞噬者“与“星轨守护者“组成的双子星,它们的光芒正在照亮所有被灰雾笼罩的角落。

深海中,某个沉睡的存在终于发出怒吼。但这一次,回应它的是来自万千世界的齐声呐喊,那声音比蒸汽轰鸣更响亮,比古神低语更绵长,那是人类拒绝成为齿轮的宣言,是星图逆卷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