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闻言，紧绷的神色稍霁。
确实，他们虽然被关在这里，但待遇却不差。每日三餐供应，甚至还能喝到上好的茶水。这说明梁王党也是投鼠忌器。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一名身穿银甲的武将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侍卫。
“孙明、王明德、虎威、萧云虎。”武将的声音洪亮，“你们的处置结果已经下来了。”
四人立刻站起身。武将取出一份公文，展开后开始宣读：“经战界三王商议，孙明升任正六品上，散官郡议大夫撤销，勋阶加四级。即日起调任南海驯兽司。”
“王明德、虎威、萧云虎三人，各罚功五万，其余不变。”
宣读完毕，武将将公文递给孙明：“你们可以走了。”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武将离开后，三人面面相觑。房间内一时陷入沉默。
“就这？”虎威一脸不可思议，“我还以为至少要降职呢。”
王明德也是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看来镇川郑确实在保我们。”
“不对。”萧云虎突然说道，眉头紧皱，“孙明，你这是被发配了啊。”
“南海驯兽司？那可是个苦差事。”王明德也反应过来，“那地方几乎与世隔绝，而且...”
孙明却是笑了，神色轻松：“这正合我意。”
三人不解地看着他。
“我本就不想继续待在军中。”孙明解释道，目光望向窗外，“现在正好借此机会脱身。”
“而且南海驯兽司虽然清苦，但胜在清净。远离朝堂纷争，正好可以专心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你小子。”虎威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故意的？难怪当时说话那么冲。”
孙明没有承认，只是笑着说道：“走吧，请三位喝一杯。好歹相处了这么久，也该好好告个别。”
...
万器楼内。
高耸的塔身直插云霄，塔顶的风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镇川，你这是把孙明往死里整啊。”安宁王姬安明端着酒杯，笑着说道。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道光影。三位王者的身影也随之拉长。
“南海驯兽司，那可是个苦差事。”姬安明摇晃着酒杯，“那地方常年阴雨，而且还要照看那些凶兽。”
镇川郑淡淡道：“正因为苦，才能磨去他的锐气。”
“这小子太过锋芒毕露，若不加以约束，早晚会出事。”
信王钱长也点头附和：“确实，年轻人需要经历些磨练。不过...”他顿了顿，“你让他先回家一趟，倒是颇为用心。”
镇川郑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窗外。他知道孙明这四年来，一直在前线征战，还未曾回过家。
另一边，孙明站在林木玄的书房外：“老师，弟子告辞了。”
林木玄放下手中的书卷：“进来说话。”
孙明走进书房，林木玄示意他坐下。
“你这一走，至少要三年。”林木玄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
孙明点头：“弟子知道。”
“南海驯兽司虽然清苦，但也是个好去处。”林木玄继续说道，“至少不用掺和这些党争。”
“老师教训的是。”
林木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孙明笑道：“有老师在，弟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滚吧。”林木玄摆摆手，“记得按时修炼，别荒废了功夫。”
“是。”孙明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时，林木玄突然说道：“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传信给我。”
孙明转身，深深一揖：“弟子告辞。”
孙明站在楼船之上，望着下方的北陵郡城，微风拂面。
“这北陵郡，还是老样子啊。”孙明轻声感叹。
四年前离开时，他还只是个小小的九品官。如今再回来，已是朝廷命官，身披侯服，腰挂银绶。站在高处俯瞰这座承载着他太多回忆的城池，一时间百感交集。
“老大，你这回乡排场可真够大的。”虎威倚在船舷上，看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三艘凤凰飞舟，一对闪着碧光的神兽，这阵仗，怕是把北陵郡的官员都惊动了。”
孙明摇头失笑：“这哪是我要的排场，分明是那些官员自己要搞出来的。”
“可不是嘛，”虎威眯起眼睛，“听说北陵郡守孟成晖早就带着一众官员在城门口等着了，连鼓乐班子都准备好了。”
楼船缓缓降落，远处已经能看到大批官员列队等候。鼓乐声、号角声此起彼伏，一片喜庆祥和的气氛。
“击鼓！”随着一声令下，震天的鼓声响起。
孙明整了整衣冠，踏上了凤凰飞舟。这是他特意准备的排场——三艘凤凰飞舟并列，中间那艘上站着他本人。两侧飞舟上，各站着两具化影分身，气势非凡。
飞舟缓缓降落，一对闪着碧光的神兽昂首咆哮，拉着青铜战车向前。孙明立于车上，玉竹侯服随风飘扬，掌握王命令旗，威仪十足。
“为朝廷贺，为元穰侯贺！”北陵郡守孟成晖带头高呼。他身着官服，面带谄媚的笑容，头一个迎了上来。
众官员齐声附和，声势浩大。人群中不时传来惊叹声，毕竟能在如此年纪就位居高官的，在北陵郡可谓前所未有。
孙明从战车上一步步走下，面带微笑：“让乡亲们远道而来相迎，愧不敢当。”
“这位年轻的侯爷天资卓绝，为国立下赫赫战功，乃我北陵郡之骄傲！”孟成晖笑道，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一番寒暄过后，众人移步郡府。宴席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孙明的目光却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他记得，四年前离开时，欧阳世荣还送了他一程。这位好友如今在北陵郡为官，按理说不该缺席这样的场合。
“孟大人。”趁着酒意，孙明开口问道，“我有一好友在北陵郡为官，名叫欧阳世荣，不知为何今日未见？”
孟成晖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闪烁，连忙让人去查。
片刻后，一名官员匆匆来报：“回禀大人，欧阳世荣现被关押在巡检司...”
“什么？！”孙明猛地站起身来，酒杯重重落在案几上，酒水四溅，“为何？”
那官员支支吾吾道：“因...因治水一事得罪了宋家...”
孙明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向外走去。孟成晖等人连忙跟上，生怕得罪了这位来头不小的侯爷。
巡检司内，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欧阳世荣正躺在草板上骂骂咧咧。忽听门外一阵响动，抬头一看，竟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孙、孙明？”欧阳世荣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是我。”孙明快步上前，扶起欧阳世荣，“我回来了。”
欧阳世荣身上的囚服已经破烂不堪，脸上还带着淤青，显然是受了不少苦。孙明心中怒火渐起，目光扫向一旁的巡检司司正钱守。
“哈哈哈，你小子可以啊，都当上侯爷了！”欧阳世荣拉着孙明的衣袖，喜不自禁，“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