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真忍不住向后倒退一步,本命飞剑在丹田中随时都会出鞘,展露出原形。
姬礼对于秦真想要对他起兵刃这件事没有放在心上,反而笑着宽慰道:
“霞云峰的老传统了,在我担任离山院长那时候,他们就这样,我一切都看在眼里,尤其是那位新任的霞云峰峰主,挺不错的,若是拜入他门下也是你一番造化。”
这位老人没有因为秦真偷学外门功法而感到生气,反而是怀念起了从前,他对着秦真挥了挥手。
“《阴符经》是霞云峰的核心法,只是出现了些漏洞,你过来我告诉你出现在哪,到时候进入外门可以跟峰主说说,不过不要说是我,这份机缘就交给你了。”
“为什么?”秦真不明白。
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说话十分温柔,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只是,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在这个世界上,秦真不相信有人会无偿的帮助他,即便是现在不需要,那也是图谋将来。
“为什么?”老人想了想,随后站起来,拿起旁边的水壶,走到一株株植被面前,浇起了水。
这些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绿植,不是灵果灵药,会开花,会枯萎。
“我其实也想要找到这个答案,可是我这辈子估计是看不到了,所以我想让别人去当我的眼睛,去看一看这个世界的美好,去看一看答案,就像我先前说过那样,这个世界不能没有书院一样。”
在说完,姬礼招了招手,笑道:
“时间要到了,他们马上就要到了,你就不想得到完美无缺的《阴符经》吗?”
秦真心中还是带着疑惑,不过还是走上前去聆听了老人口中《阴符经》的缺陷了。
姬礼的修为很高,他站在对方的面前犹如一粒浮游见青天,根本没有反抗的手段。
要是想要做些什么,根本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从身份地位、实力……出发,姬礼想要他死,只需要动动手指,根本不需要大费心神。
……
……
没过多久,其余的学徒弟子也来到了这个小木楼前面。
当他们看到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的秦真早早就到来,心里有些郁闷,他们这么多人根据很多线索才找到了这里。
而看秦真这样子,似乎还是等了他们许久。
在路上的时候,这些人还在笑话秦真,从第一个留下线索的地方,就没有见到秦真的影子。
有不少人打趣,或许秦真实力不俗,可是脑子不管用,到头来还是要他们等他。
他们都想错了,秦真早就到场了,还在等他们。
这令那几个学徒面红耳赤,有些难以接受。
姬礼看着已经到场的学徒们,笑着说道:
“这里是我的书院,里面的书都只是工具,无论怎么弄都行,只要不坏就行。”
这句话让众人心里一颤,离山中哪怕是再平常不过的普通经文都要保管好,生怕弄坏了,这里却是可以随意造弄。
不要说是算上秦真这五位新来的,其余离子殿的修行者再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恍如隔世,觉得不可思议。
一位刚刚破入后天三重名为陈肖盛的修行者举起了手,他问道:“院长大人,我们进入这藏书馆都有什么要遵守规矩。”
“这里最大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姬礼微笑继续说道:
“这里不像离山给你们那么多规矩,你想来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随时都可以返回离山,不过走之前,你们要和我说一声,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这时,又有一个人举起了手,他问道:“院长,这里面有没有关于修行方面的书?”
“自道祖、至圣等诸位先贤以来,修行一直是绕不开的话题,有关于修行的经文浩如烟海,可是能到手的寥寥无几。”姬礼微微眯上双眼:
“这间藏书馆内有我生平所见过的所有经文功法,只不过你们不能记忆,只能体会,道家有句话说得好,我很喜欢,‘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好了,我要讲的就这些了,有什么修行上的疑问,可以来问我,不过这只有三天的时间,算算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天,在算上回去的半天,你们只剩下了两天时间。”
随着这句话落下,藏书馆的木门被姬礼推开了。
秦真放眼望去,在光线射进去之后,没有半点灰尘,很是干净,这使得他在临近门槛前忍不住屏住心神。
藏书馆里面没有什么多余的,除了书就是书。
里面有天下大陆数万年的演化历史书,有英雄人物的传记,甚至还有像是母猪护理那样的书。
可谓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伴随着秦真率先进入,其余弟子互相看了看,跟着他的脚步进入藏书馆,他们纷纷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经文。
读书是一件很烦躁的事情,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
想要让一个少年按住无处安放的心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这种生而为人的天性难以压制,也是一个人想像最丰富的时候。
秦真独自一人在各排各列的书架上游荡,时不时便抽出来一本看一看大概。
自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四年了,除了那些基本的经文,还有盖云给他的那些剑经,他没看过多余的书。
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背景还不是很了解。
就比如十二大仙宗除了离山以外,若不是站在眼前承认,让他现在单说名字是什么他都不能说全
甚至,他连当今晋朝皇帝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离山内几乎不会讨论任何跟晋朝有关系的事情,比门规还要严格。
秦真随意抽出了一本名为《养剑经》的书,在看了看,便将其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说是养剑,可其实都是讲究些如何美观,甚至握剑之类的。
秦真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书架经过,最后来到了一个楼梯前,他看向外面躺在摇椅上面晒太阳的姬礼。
见老人没有阻拦,他便抬起脚,缓缓的走了上去。
二楼的书和一楼差距不是很大,但大多还是讲究一个人的修养。
有关于修行的经文其实不多,但是书架上的这些可以修炼的经文每个品质都不差,基本都是先天层次的秘法。
现在修行根基的经文是《阴符经》,这个不需要换,本身品质不俗。
剑经也不需要,现在学的剑经已经够多了,贪多嚼不烂,等什么时候将这些剑经的内容与自己剑术相辅相成时,再练别的剑经也不迟。
秦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修行一个调息法为好。
在战斗中,一个人的呼吸极为重要,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刚刚跨入修炼体系不久的修行者了。
先前在抱石县的那次,他的呼吸就多次出现过问题,要不是剑心通明再加上《阴符经》,他极有可能就交代在那里了。
离民当时的偷袭,是真的没有想到,当时强行唤出了本命飞剑。
当时的呼吸就严重出了问题,要不然他也不会冒着危险吞下了两枚升灵丹。
回去之后,夺取灵果的事情危险难度极高,正适合需要一个调息法。
秘法经文对身体伤害太大,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后天境界的修行者。
三次回光,精、气、神圆满之后,人体的能力才会正式激发。
可以说后天的修行者,就像是个孩童,身体还没长全,不能施展所有的能力。
只有成为先天修行者,才可以上得了台面,展示修行者的所有风采。
秦真在书架上挑了不少,他没有特意去选择可能更高品阶的调息法,更倾向于适合自己的。
他找了找半天,寻到了一本名为《合部三元天心正法》。
就在秦真刚想拿出这本书卷之时,楼下突然传出了跌倒的声音。
秦真走到楼梯口,循着先前听到的声音看去。
只见当时那个率先询问的陈肖盛昏倒在地,身体的灵力极其不稳定,似乎随时都会爆体而亡。
这个时候,姬礼走到了那少年的身前,手指轻轻一点,落在他的眉心上,浩然正气在身体中回荡,护住了心神不受损。
“修炼经文带来的风险很小,但是参悟体会不一样,这种行为更接近于本质,只不过更加危险。”
秦真点了点头。
怪不得只给了三天的时间,原来是没有人可以体会这么久。
这才多久时间,不过几个时辰,就一位后天三重的修行者昏倒。
按照这种神魂受了惊,要是没有姬礼的插手,最起码需要一个月时间的修养。
在他刚准备回到原来的位置,打开《合部三元天心正法》之时,又一个少年昏倒在地。
剩下的十七学徒包括秦真在内,心里不禁一沉。
秦真不敢耽搁时间,赶忙回到原先的位置,将《合部三元天心正法》翻开第一页。
“庐阳宋氏,宋紫阳真人所著也,为一道宗师,悯世人不知金丹大道,堕落旁门,特作此书,令学者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耳。”
‘庐阳宋氏?’
秦真在读完小序之后,对于这位宋紫阳真人有了些概念,和宋静竹出自同一个家族,是个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他紧张而专注地顺着那些手写墨迹向下看去,忽然间他发现眼中的字迹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是天地之内的大道显化成为了实体,在书上印证般。
“三光者,日月星也。日君炁以本,日采炁时,其方取也。存见日轮,光芒如赤火色……”
日月星,三光亦是三元。
随着继续往下,每个字迹化作符号,伴随着他的想像开始扭曲成为了一团,随着他的想法而改变。
秦真一瞬间脑袋猛然变的沉重,就像是睡着时候被人吵醒了般,意识开逐渐变的模糊。
脑海中一片又一片的星空中升起,大日高悬,火光炽热。
“月君炁以日,日常加卯,五日两宫移。如每月初一日,便从卯上起卯,午时正在午上。初二日亦同……”
随着他继续往下阅读,日落东升,在太阳落下后,月亮升起来了。
极热与极寒在脑海中不断交互,每一个字迹都是一方残缺的世界,现在组合在了一起,压在秦真的头顶上,从脑海中不断相碰。
他闷哼一声,一个瞳孔中显化出了太阳的印记,另一个瞳孔中显化了出了月亮的印记,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宛若星辉般闪烁。
“初三日午,后退过寅,如午时便从寅上起,卯至巳上见午时,即是太阴在巳。存见月宫,光芒如暖玉银色。”
最后一句在秦真的脑海中蹦跶,忍不住呓语‘太阴’二字。
藏书馆的二楼窗边,宋静竹打了一个哈欠,先前无论楼间倒下的那两位学徒,她都仿佛无所察觉,或者说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听到啪的一声阖书声后,她眉头微蹙抬起头来,看着脸色苍白的秦真,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后清冷的面容中露出一角笑容。
不知何时,宋静竹已经来到了楼上,似乎是要在秦真之前,她就坐在不远处,虽然不显眼,可是只要去看,就一样能看到。
只是秦真一上楼,便被形形色色的书卷吸引住,从来没见到在练字的宋静竹。
秦真并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宋静竹的注意,让其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就在不远处,观看着一举一动。
他此时的所有精神,全都放在了这部《合部三元天心正法》上。
很快,眼中一片黑暗,仿佛置身宇宙之中,左边是大日,右边是月亮。
太阳太阴,光辉相应。
种种不可思议的景象在眼中,在脑海中浮现,令人心惊。
轰!
一道潮汐荡起,宇宙中的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回到了他的眉毛中间,‘天心’之处。
秦真的神魂不差,一股股剑元涌上,好不容易才抵消了这种令人想要昏睡的感觉。
回过神后,秦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些更为亲身体验经文功法的独特之处,却是可以更快的了解本质,但是对于一个人的消耗太大了。
方才要不是及时止住,说不定他就成为下一个被抬走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