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别离

收拾完行装，换上常服的刘备走出县尉府。

与之随行的有关羽、张飞、张郃、周仓、裴元绍、冯虎、韩豹七人。

当走到通往城门的主干道时，刘备神情一愣。

道路两侧，站满了男女老少，手中拿着瓜果蔬菜，从眼前一直排到了城门。

很显然，他们是特意来送行的。

是谁走漏了风声?

刘备回头环顾，知道行程的就这么几人。

“大哥，可不是我！”

见大哥最先把目光锁定过来，张飞当即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关羽几人同样表示没有。

如此，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刘备眉头一皱。

“阿嚏~！”

县衙府内，站在堂前仰望天空的田平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似是料到有人在骂自己，田平嘿嘿笑着：“玄德，你可莫怪我食言，你为本县付出这么多，想这样悄然离去不告而别，我答应，百姓们也不会答应……”

画面转回。

百姓们眼中满是不舍：“玄德公，你真的要走了吗？”

“朝廷诏令，不得不从。”刘备叹息一声，表示无奈。

“那就带我等一起走吧！”

“不管天涯海角，我们都愿追随！”

受过刘备活命之恩的流民们大声说着。

当初若非刘备收留，他们早已死于道途。

声音嘈杂，此起彼伏。

刘备说了好些话，却被声潮淹没，于是只好向百姓们压了压手，声音这才逐渐小了下去。

“诸位，听我一言。”

刘备看向众人，缓缓说来：“汝等之前饱受罹难之苦，如今好不容易在这里重新入了户籍，有了住所，勉强能存活下去，若再随我颠簸，实非我所愿。”

“玄德公，当初是您从鞭下救了我父子二人性命，又济以吃食，恩同再造，我父子无以为报，只能磕头谢恩，来世当牛做马的报答。”

“狗儿，还不跪下磕头！”

一对父子面朝刘备跪下，刚要磕头就被刘备上前扶起。

与此同时，一名干瘦老人吃力挤到面前，遍布皱纹的额头满是汗珠，手里端着满满一筐瓜果：“玄德公，您要走，这是朝廷的旨意，小老儿知道留不住您，可若非您秉公执法，小女至今仍在九泉含冤。这是老汉亲手种的甜瓜，您不要嫌弃，一定收下！”

金老汉眼中满是恳求。

“这是我家的甘酿，路上可以解渴。”

“玄德公，这是我们的……”

百姓们推攘往前，只想把东西往刘备手里塞。

被围在中央的刘备大为动容，教员说得没错，你把人民放在心上，人民把你高高捧起。

“父老好意，刘备心领，能得大家如此爱戴，实在荣幸不已。然世道艰难，瓜果食蔬来之不易，还请大家留予家中果腹。何况汉昌与安喜相邻，若得闲暇我亦会回来探访，也欢迎大家日后去汉昌做客。”刘备语气诚挚。

“呜呜呜，玄德公，我读书少，你莫骗我……”

不少崇拜刘备的孩童抹着眼泪。

刘备蹲下身，轻轻揉了揉其中一名孩童的脑袋，笑容和煦：“读书少没关系，等你们以后长大些，我来教你们识字。”

“当真？”孩童们立马不哭了，眼中闪烁着神采。

“君子当诚。”

刘备如是说着。

到了城门口，本县豪族亦在此恭候。

望见受百姓拥簇的刘备，焦远等人远远迎了上来。

刘备见之，沉下语气敲打：“我走之后，尔等勿再欺凌百姓，若是叫我知道，定饶不了尔等！”

焦远等人连道不会，甚至表示以后每月都会拿些粮食出来，救济那些孤苦无依的老人孩童，这也是受刘备感化所至。

刘备面容为之缓和。

尽管从一开始双方并不对付，但几个月相处下来，豪绅们已经折服于刘备的个人魅力。

这样的人物不会偏居一隅，早晚翱翔于九霄之上。

是故提前结好关系，必然对家族发展大有裨益。

出了城门吊桥，见众人还要再送，刘备转身，摇头示意：“诸位，就到这里吧，前路漫漫，总有再会的时候……”

众人顿住脚步，仍是依依不舍，眼含深情地各自说着：“玄德公，保重啊！”

刘备目光从左到右，逐一点头，随后翻身上马，扯动缰绳，双腿夹紧马腹，沉声一喝：驾！

白马乘风而行。

“大哥（主公），等等我们！”

身后传来关羽等人的呼喊。

回望城下挥手送别的百姓以及追赶而来的关羽、张飞，刘备嘴角不觉扬起了笑意，心中肆意洒脱。

刹那间，好似有一束光，照亮了心房。

我，好像找到了来此间的意义！

…………

抵达汉昌县城的时候，刘备身后已有一支上百人的队伍。

男女老幼皆有，面黄肌瘦，大多衣衫褴褛。

这是刘备沿途收拢的流民。

身为一方父母官，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冻毙于途。

来到城下，城池大门向外敞开，左右不见守卒。

进了城中，街道清冷寒风瑟瑟，不少居民房屋倒塌，入目一片萧索，毫无半点生机。

一片废墟下，有人在翻找吃食。

刘备打马上前，好声询问：“这位兄台……”

那人听得声音回头，当发现刘备一行人后，木然的表情陡然变得惊恐，起身拔腿就跑，且颤声大叫：“大伙快逃，贼人又来犯了！”

眨眼间，三五两下便不见了踪影。

随之，城内各处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后又很快归于沉寂。

很显然，百姓们都躲了起来。

见此情形，刘备便知此地百姓将自己等人误认为了贼寇，故朗声道来：“诸位莫慌，在下刘备，乃是朝廷新任的汉昌令，非是劫掠的贼人，有印绶为凭。”

然而这样的说辞，并未起到任何效果。

“岂有此理，我大哥屈尊降贵，这些黔首竟如此不识好歹，我这就去把他们挨个揪出来！”张飞撸起袖袍，语气大为不悦。

“翼德，休要鲁莽！”

刘备当即喝止，此地刚遭贼寇劫掠，百姓已成惊弓之鸟，不敢信人也在情理之中。

相信假以时日，百姓自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