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撕破脸皮

现代人对他人的视线极其敏感,尤其是恶意的眼神。

金牙炳不用多说,若非前两次的试探被陈默巧妙化解,不然金牙炳早就堵在堂门,强要鸦片了。

至于彭泽召,想来是因为折了孙济仁的面子,心中不爽吧。

被金牙炳一阵搅局,陈默也没心思继续留在这里。

跟着赵老离开杏林堂,登上花面虎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马车扬长而去。

“约瑟夫呢?”

这样的场面,他不可能缺席的。

“他找那个记者去了,说是要给他赞助,独家报道。”

感受着马车的颠簸,赵老解释起来。

“约瑟夫到底是干什么的,还给人家赞助?”

船上约瑟夫没有详细说过自己的身世,陈默还以为他只是一个因伤退伍的军人。

现在看来,这家伙没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

“他?”赵老回想起最一开始和约瑟夫的经历,不禁皱起眉头:

“那家伙是个幸运到骨子的人,七岁的他就已经在扬巴布埃纳村(三藩市的前身)捡到过黄金了;”

“成年后,为了逃避家族联姻,躲到了他祖父的农场里,阴差阳错下又发现了石油;”

“这还没完,本来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他不知什么原因加入了北方联邦,后负伤从前线撤下,突然又对医术感兴趣。”

“他的医术你也晓得,除了运输华工的船医,他还能当什么医生呢?”

听着约瑟夫的经历,陈默有些羡慕。

时代红利都被这家伙吃了,难怪是有钱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了。

虽然这个爱好有点废人......

“这约瑟夫又和唐人街有什么关系?听说你们还是不打不相识。”

“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赵老啧了啧嘴,无奈道:“那时候三藩市里还没华工的地盘,你现在看到的唐人街都是一点点打下来的。”

“那时候的约瑟夫对医术不感兴趣,倒是对黑帮文化很痴迷,人是挺讲义气的,就是没耐心。”

“不然的话,这旧金山的白人团伙可就还会多上一支了。”

两人在马车上有说有笑,直到将陈默送到了回义安堂的小路岔口时,赵秉忠才离开。

黄昏时分,远远望去,看着初具规模的义安堂,陈默下午的疲惫舒缓了不少。

用不了三五天的功夫,废弃的义安堂也就能焕然一新。

虽然这场与孙济仁的比医没有结果,但自己的名气已经传播出去,只待明天报纸的头条一出。

那时候,再去请几个托来,售卖药皂,积累第一桶金。

就在陈默沉浸在发家致富的幻想时,花面虎突然闻到一股血腥气:

“陈大人,堂里面出事了!”

“我也闻到了,”陈默的皂靴踩过门槛时,半块新漆的“義“字匾额正歪斜地挂在门楣上摇摇欲坠:

“往常这个点就算是开饭,院门也会安排人把守,今天这是怎么了?”

陈默环顾四周,原本已修复的东厢回廊又塌了半边。

断裂的梁柱露出新鲜的杉木芯,像是被利斧剖开的肋骨。

前日刚铺的青石板缝隙里,暗红的血渍凝成梅花状,几片破碎的琉璃瓦嵌在其中,宛如恶兽的鳞片。

“会不会是金牙炳趁我们离开的时候......”

花面虎一语成谶,在那栋摇摇欲坠的老楼里,把风的大毛瞧见了几人的到来,这才主动在二楼窗口向陈默打招呼。

“陈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几名华工凑着窗口抬起来头,陈默能很明显地看出他们身上的血迹。

金牙炳来过了?

陈默脸色有些凝重,花面虎和丑牛联合楼内的华工将一楼的杂物全部挪开。

“不是金牙炳来的,是他的手下蛇眼忠干的,”瞧着陈默回来,黄伯咳嗽两句:

“大概是你们走后的一两个时辰吧,蛇眼忠就带着三十来人跑到这里一顿打砸。”

“有几个老乡看不过去,出手反抗,这才挂了彩。”

“蛇眼忠还放言,说约定好的那批货,他们要七三!而且还要我们给他俸钱!”

“如果只是七成的话倒还能接受,”花面虎连忙解释:“但要算上俸钱,以一个堂口来算,一箱货又得被抽去两成,并且其他成本还得我们自己承担。”

“我们还没和他们撕破脸皮吧,我记得霍尔特的那些货不是刚通过疫检吗?”

陈默皱眉,他快速上前检查着受伤的华工。

幸好那些受伤的地方被简单处理了一下,后续营养跟上,这些大小伙子们又能生龙活虎了。

“是啊,”花面虎也有些奇怪,“就算金牙炳急不可耐了,至少还得等三天验货。”

“以往甚至多等了两个星期,就是为了避开风头。”

“这到底是......”

陈默皱眉,金牙炳前两次试探过后,便安分了一天时间。

按理说,这样的安定会一直持续到下周,甚至可能更长一些。

而按自己原本的计划,是在这十来天的时间,通过药皂的生意扩充自己的队伍。

并且拿着做生意的钱,招兵买马,继而有与金牙炳对抗的资本。

虽然想法有些过于理想,但跟着陈默的班底本身也不算差。

找些中间人权衡一下,说不定还能和金牙炳一笑泯恩仇。

可如今金牙炳的行为,竟直接撕破脸皮!

他就不怕我真的将货毁了,玉石俱焚?

虽然此刻陈默的手里没货,但金牙炳又岂会知道,难不成是自己手下的人出了叛徒,亦或是霍尔特告诉他的?

陈默摇了摇头,如果金牙炳真的知道货被销毁了,那就不是派人威胁这么简单了。

一定有什么是我没注意到的地方......

瞧着陈默苦苦思索,众人不禁叹了口气。

这几日他们没日没夜修缮的义安堂,如今说被砸就被砸了。

这一切又得重头再来。

“花面虎,”陈默突然开口,朝着正在忙着清理碎石的花面虎问道:“你知道李德华和合安堂堂主有什么关系吗?”

“合安堂堂主......嘶,对了!我忘记了!”花面虎一拍脑袋,懊恼道:

“当初的李大人就是由合安堂堂主介绍进来,为六大会馆走私鸦片的!咱们可以找他帮忙,他的势力也不小......”

“他死了,”陈默深呼口气,随即沉声道:“今天金牙炳丢到杏林堂的尸体,就是合安堂的堂主。”

“这......”

花面虎脸色难看起来,他也总算是明白金牙炳为什么敢直接上门威胁了。

就算李德华在清国的背景再高,可终究远水救不了近火。

李德华在旧金山的靠山一倒,那金牙炳自然肆无忌惮了!

就在花面虎大脑一阵空白,手足无措的时候,陈默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