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启,是禹的儿子。
他出生那年,水刚退,土还软,天下人心刚从洪水中缓过劲儿来。
他没见过父亲坐过一天家,也没听过父亲说过几句闲话。
禹活着的时候,天天在路上。
启年年生日,都是看着地图过的。
他不恨,只是小时候,他也会想:
“我是不是哪天也得走出家门,一直走,不回头?”
但那时候没人回答他。只有母亲一边织布一边说:
“你爹留给你的是一条脚印,你要不要走,看你自己。”
禹死了,百官议事。有人说要回到“禅让制”,重新选一个大贤。
有人说:“启是禹的儿子,不等于能接得起天下。”
启听着,没争,也没辩。只是把禹留下的那块山河图展开,挽起袖子,拿了一支笔。
他在图上画了一道新渠口。没人知道那是哪里。
他只说了一句:
“父亲走到这儿时停了,我要从这儿接着走。”
那一天,谁也没想到,这句话成了“家天下”的第一声开口。
启不急着称王。
他穿上旧衣,带人巡边,沿着禹当年走过的水路再走一遍。
百姓见他来,问:“你是禹吗?”
他说:“不是,我只是他儿子。”
“我不想做禹,我想让他走的这条路,别断。”
路走完了,人心定了。
群臣再议,众声归一。
那年春启登基,百官跪拜,他不开口,先跪向北方。
有人问:“你拜谁?”
他说:
“拜一个人,也拜一条路。”
他登位之后,没有称父为帝,没有称自己为太子。
他说:
“禹不是皇,我也不是君。”
“我们只是两个在路上的人,我跟着他,别人跟着我。”
启在位时,没有大战,没有新法。
但人们开始说:
“天子说话像水,缓着来,沉着走,听了就想跟着做。”
他没说几句重话,但说每一句话,
都像是替天下人把心里那口气吐出来了。
《史记》说:启继大禹,天下遂定于家。
《听天录》记他为:
不是第一个王,
但他是那个——
“开口就是天下人”的儿子。
他接的不是王位,
他是把走着走着的那条路,接成了一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