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勋贵

“哪怕是只说当今的太子殿下，你觉得太子殿下，能做到和当今陛下那样对百官的掌控力吗？”

“能让每一个勋贵都听话吗？”

朱标听着这个话，感觉有点难受。

但是他也知道……

赵青禄说的还真是对的。

他上，绝对做不到父皇这种极致的朝堂掌控力。

朱元璋听着赵青禄的声音，面色也渐渐凝重起来，看向了旁边的李善长。

“就单纯这个人，标儿就肯定压不住啊……”

更何况，还有几个更年轻的呢？

他看着赵青禄，心中隐隐想道：“要不把这孽畜，当作标儿的李善长来培养……”

他很快摇了摇头。

想什么呢？

这才哪到哪？

“就这点内容，我就把他当作是和李善长一般的人物了？朕难道也会被那黄口小儿忽悠住？”

朱元璋嘲笑自己两声，看着赵青禄，心中暗暗问道：“若是我在死之前，就把勋贵杀个一批不老实的，把只留下听话的勋贵给标儿呢？”

可接下来，赵青禄张口说的话，却是让朱元璋震惊起来：

“好，假如说当今陛下考虑周全，为太子殿下铺路，杀一批不听话的勋贵，只给他留下一批听话的。”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朱元璋愣住了。

暗室外，赵青禄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行为正在动摇朱元璋的信仰，只是自顾自地看着朱标，说道：

“我也相信，陛下是会这么做的，甚至说陛下已经预见到了这个结果。”

“否则的话，陛下不会下手那么狠。”

朱元璋看了看赵青禄，李善长也看了看赵青禄。

两个人心照不宣。

只听赵青禄声音依旧昂扬：

“那接下来呢？”

“陛下固然可以杀一批不听话的，让太子殿下好管教。”

“接下来，太子殿下的下一任呢？”

“勋贵只要存在，生的就一定比当今皇室快。”

“谁敢保证，勋贵里面不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听话的？”

朱标沉默片刻，说道：“可是……”

“难道勋贵就一定要造反？”

“他们不能乖乖听话吗，皇室也没有亏待他们……”

赵青禄轻笑一声，说道：“真的没有亏待吗？”

“实际上，这种近似封邦建国的藩王制度，本就有矛盾！”

“而且，加上非常重要的另外一个因素，可以预见的是，勋贵藩王，将来必反！”

他当然说的不是朱棣。

朱棣是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杂合的结果，如果继承大统的是朱标，未必朱棣就会反。

而是明中后期！

“为何？”朱标几乎是下意识问出声，“为何会如此？”

“因为勋贵藩王，根本吃不饱饭！”

赵青禄看着朱标，把桌面上的筷子都收集起来，摆在桌面上。

“我只问一件事。”

“先不说勋贵，单说藩王。”

“当今天下有多少藩王？”

朱标如数家珍：“太祖十五子，封王二十有五。”

赵青禄笑着说道：“二十五位藩王。”

“那么，二十五位藩王，我不妨再与诸位举个例子。”

“各位应当见过兔子对吗？”

赵青禄想了想，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用澳大利亚的兔子这个比喻好一点。

“一只兔子大约半年即可个月成熟，妊娠期仅一个月左右，每年可生 3-4胎，每胎产子数量约为 5-12只，野生雌兔寿命约 9年，一只兔子一生可留下近 200只后代。”

“藩王也是一样的。”

“一位藩王，一生能有多少儿子？哪怕我们就只按照两个儿子算。”

“第二代藩王，就有七十五位宗室。”

“继续向下推算，整个宗室会有多少人？”

朱标顿时面如死灰：“到了第八代，就已经要有十几万人。”

“到了第九代，更是……”

朱标暗自乍舌。

如果不算一遍，他如何都不敢相信，第九代，原本的二十五人，竟会变得如此庞大。

“是的，上百万人。”

只听赵青禄继续说道：“那么，如果到了第九代，上百万人的基础上。”

“按照大明的，亲王一年一万石，最低的奉国中尉，一年都有二百石的俸禄制度。”

“大明要给出多少？”

“好，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做出调整，改成大家一起分，比如，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可是一百万人分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陛下可还不让兼并土地，经营工商业哦。”

“那该怎么办呢？去抢，去打，去自相残杀，还是阳奉阴违？”

“到第十代呢？阳奉阴违都不够了，养不活了，那该怎么办呢？”

“宫里好像还有不少……”

朱标顿时沉默了。

……

李善长听着赵青禄的解释，眼神顿时变得彷徨起来。

是啊。

他们漏算了这一条。

他顿时惊了，喃喃道：“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我怎么会忘了这一点……”

朱元璋愣了愣，他算不明白大数字的运算，还没回过神来。

可太傅和李善长，听众里读过书的所有人，都已经开始心惊了。

朱元璋看着李善长，踹了他一脚，“跟我也说说！”

他其实到现在也没听明白。

到底是怎么突然就变出百万人来的？

不是总共才二十五个藩王吗？

朱元璋并非愚昧，只不过古人确实鲜少接触这等大数字的运算。

李善长在暗室内翻箱倒柜，拿出一块棋盘，掏出一个米罐，对朱元璋解释道：“陛下您看这块棋盘！”

他将棋盘放在朱元璋身前，指着第一格米粒说道：

“陛下，这是第一格，只放一粒米。”

随后他往第二格又放了一粒米，“第二格米粒数是第一格的一倍。”

接着第三格放了两粒米，“第三格是第二格的一倍，即两粒。”

第四格他放了四粒米，“第四格是第三格的两倍，八粒……”

朱元璋看着棋盘上逐渐增多的米粒，眼神逐渐凝重起来。

……

注：藩王数量包括藩王的限制内容都摘自《明太祖实录》，上面记载洪武三年，朱元璋开始分封诸子，十一年、二十四年又陆续分封其他儿子以及孙子朱守谦，最后数量停留在二十五个。